快穿之莫欺少年穷(37)
“您别多想,公子忙过这一阵子就会回来的。”小姑娘一号宽慰道,“公子先前还嘱咐我们好好照料夫人。”
话题已经转换成“小妇人独守空闺,左思右想盼郎君回”的戏码了。
按这四个小姑娘的思维活跃程度,往后去当个说书的不在话下。
这番不靠谱的谈话过后,阮绵绵心里的不安稍稍驱散了些。
第32章 【申冤】
“公子若是缺什么,只管说。”牢头态度极为恭敬。
王玄策环顾四周,虽是牢房,却布置得整洁。木床上铺了层层新被,东面靠墙放了张书案,上头堆着十来本书。
“没什么缺的,有劳了。”少年拱手相谢。
“派人去查清楚。”皇帝下令道。
“是!属下领命。”玄衣人单膝跪地,随后无声无息退下。
“高福全,你说,”皇帝一阵咳嗽,“朕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皇上,”高公公递上汤药,忙劝慰道,“您别再为那事伤神了。您龙体安康,才是万民之福呐!”
“朕的身体,朕自己晓得。”皇帝饮下一口汤药,总算感觉好些了。他接过方帕,擦拭嘴角,缓声道:“世人皆高呼万岁。可古往今来,又有哪位帝王能活到一万岁?百岁都无一人。”
皇帝自知命数将尽,他这一生有功有过,唯有一事愧疚至今:当年因老二之事失去理智,盛怒之下枉杀了不少无辜之人。
“若那孩子真是王家后人......”皇帝喃喃自语道,后面的话却未说出口。
高公公接过药汤已空的玉白瓷碗,躬身静立在一旁。即便主仆年份再久,有些事他们做奴才的也不能妄评。伴君如伴虎,除却衷心,更要做到谨言慎行,才能得主子信赖。
“皇上,臣要弹劾肃王殿下!”朝堂之上,左都御史语出惊人。
皇帝倒也讶然,问道;“为之何事?”
“臣要弹劾肃王两桩事。”左都御史朗声直言道,“第一桩,包庇罪臣之子;第二桩,屯兵幽州,私购粮草!”
“孽子!”皇帝气得猛然站起。群臣跪倒一片,唯恐被怒气波及。端王侧转回头,与同跪在身后的苏行逸视线相接,暗藏深意。
左都御史继续梗着脖子进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肃王屯兵乃逆反之举。臣冒死直谏,望陛下圣裁!”
左都御史将奏折高举过头顶,道:“肃王屯兵之事臣已整理详尽,陛下请过目。”
高公公接过奏折,快步递回给皇帝。
果然详尽!皇帝扫过奏折上的字,更加怒不可遏。“来人,把肃王带过来!逆子,逆子!”
二皇子一事已成为皇帝心病。君臣父子,君在前,父在后。成年的皇子虽是儿子,却也是皇权的威胁。皇帝决不允许有人危及帝位,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绝不手软。
被罚幽闭的肃王,很快便被带到朝堂上。
“逆子!你可知罪!”皇帝气极,将奏折甩向第三子。
肃王捡起奏折一看,脸色骤变。忙跪下大喊:“父皇!儿臣冤枉!”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请皇上容肃王殿下细细禀明。”工部尚书上前一步,为肃王求情。
“江尚书慎言。”端王警告道,“本王记得您的幼子也在二弟手下罢。倒是怪不得如此维护。”话到最后越来越犀利。
“端王爷......”工部尚书开口欲辩解。
“好了,此事你心中有数。本王不欲多言。”端王未在此事上多做文章,他转头面向肃王,痛心疾首道:“三弟糊涂,竟做出此等不忠不孝之事!”
“老三,朕问你。为何私购粮草?于幽州屯兵?”皇帝指着肃王发问,手臂都气得直发抖。
“购粮一事不假,可儿臣并未于幽州屯兵啊!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儿臣岂敢?!”肃王争辩道。
“三弟,证据确凿。你又何苦继续欺瞒父皇?”端王严词道,“二弟之事,你可是忘了?”
“大哥,我没有!”肃王面色焦急,忙否认,“父皇,父皇信我!儿臣万万不敢!”
皇帝怒气冲天,又被两个儿子吵得头疼。“来人!传朕的旨意,着人速去幽州,查明屯兵一事是否属实。另将肃王押入宗人府。不得私自会见任何人!”
“皇上!”高公公一声惊呼。众人抬头一看,却见皇帝竟直直倒下。
“父皇!”
“皇上!”
“传太医!”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群臣乱作一团。
皇帝病倒,肃王被幽禁。于是乎,群臣隐隐以端王为首。端王自是得意。
“王爷,幽州那边已安排妥当。皇上生平最恶此事,肃王爷这下是再难翻身了。”苏行逸意味深长,道,“下官先行恭贺王爷,除一劲敌。”
端王喜不自胜,道:“贤弟功不可没,他日论功行赏,必少不了贤弟。”
“都是王爷深谋远虑,下官不敢居功。”
“皇上,您可算醒了。”高公公见皇帝醒来,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皇帝撑着身子,想坐起来。高公公立马上前搀扶,并往皇帝背后垫了个软枕。
皇帝靠坐在床上,疲弱无力。“幽州之事,可派人去了?”
“吏部李大人和监察院的袁大人已经动身去幽州了。”高公公回道。
他二人正直,倒令人放心。皇帝心中稍安,又问道:“王家那事查得怎么样?”
“那苏策确实乃王大人之子,真名是王玄策。”高公公顿了顿又道,“他在狱中喊冤。想面见陛下伸冤。”
皇帝沉吟片刻道:“派人将他接入宫中,朕要亲自召见。”随后又补充道:“暗中进行,别让人知道。”
半个时辰后,皇帝在侧殿见到了王家的唯一后人,那个和他父亲一样惊才绝艳的少年。
“草民王玄策参见皇上。”少年仪态举止得当,不卑不亢。皇帝心中暗自赞许。二十年前,他父亲王望舒摘得榜首,御前谢恩。皇帝依稀记得也是这般面如冠玉,仪态得体。
父子二人容貌相似,气质却略有不同,一个君子端方,温良如玉;另一个清冷漠然,内敛沉稳。恍惚间,两张脸似是重叠,皇帝不禁唏嘘。
“起来罢。”皇帝略一摆手。“听说你在狱中喊冤。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草民为肃王殿下喊冤!”少年的话语铿锵有力。
皇帝原以为他是要为自己喊冤,为王家阖府喊冤。却万万没想到竟是为自己的三儿子喊冤。
“此话何解?”皇帝不动声色问道。
“肃王爷知晓草民身世后,本欲移交刑部。但因怜惜王家只余草民一人,便动了恻隐之心。”少年沉声道,“草民自请前往江南调粮,肃王爷给了草民一个机会,等借粮归来,再向皇上禀明此事。”
王玄策言辞恳切,道:“肃王仁厚,错在草民。望皇上明鉴。若因此牵连了肃王爷,玄策万死难辞!”
老三知道当年王家被抄的缘由,若是动了恻隐之心,倒也说得过去。但——
“你可知今日早朝之上,左都御史弹劾肃王屯兵幽州,私购粮草?!”思及此处,皇帝不由动怒,语气也变得严厉。
“王爷至孝,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望皇上明察,其中定有误会!”王玄策为肃王辩解,“先前王爷提过,京中存粮短缺,江南借粮又并非易事。为稳妥起见,须另行购置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皇帝做了四十余年国君,话说到这,他心里也有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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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草民本不该说,可肃王殿下无故蒙冤。草民,草民......”少年话音一顿,似是心中犹豫挣扎。
“但说无妨。朕允诺,不会因此降罪于你。”
得了皇帝金口玉言,少年下定决心,开了口:“先前王爷得了消息,端王殿下于凉州屯兵数万。王爷还未探明真伪,便反被弹劾屯兵幽州。此事......此事怕有蹊跷。”
“逆子!”皇帝咬牙切齿,低声吐出两字。
“朕乏了。你先回去罢。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记住,你一直在牢里,哪儿也没去过。”皇帝冷声嘱咐道。
“是,玄策谨记。”
两个玄衣人自暗处悄无声息步出,少年被人从密室带走。临走前他抬眼窥得天子真容,方脸剑眉,发须灰白,额间纹路极深。虽威严仍在,却老态毕现。
正是这位执掌生杀大权的君王,盛怒之下令王家阖府魂归地下。不知他晓得诸子夺位,自相残杀后,会是怎么个表情。少年眸光锐利,却也只是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