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莫欺少年穷(114)
“也……也不是啦。”阮绵绵面上给扇了扇风,呐呐道,“就、就按你说的那样吧。”
“怎样?”青年一本正经逗道。
“就是可以成亲。”阮绵绵涨红了脸,一口气说出。
王玄策将怀中人松开几分,抬手替她拢紧衣襟。两鬓微乱的发被抚至耳后,松了的珠钗也一一摆正。
他在她唇上又安抚地亲了下。
“听话,先回屋休息。我还有些卷宗没看完。”
阮绵绵默默倚在书案旁,颇有些受冷落的小哀怨。
呜呜呜,明明刚才还热情如火,她想走还不让走。现下也没过多久,便又成了公务为重的正经模样。真是猝不及防!太讨厌了!
王玄策捡起地上的案卷,抬头好笑道:“怎么了?”
阮绵绵绞手帕,绣花鞋一跺,哼得一声扭头便要走。
王玄策自然明白,拉住她手腕解释道:“你若再留下,这些案卷怕是处理不完了。”
阮绵绵手揪着裙侧,低头盯绣花鞋尖,小声应了句“哦”。
“那……那我先回去了。”
她磕磕绊绊说道,边说边往后退,然后飞快拉开书房门,逃也似得溜了出去。
第112章 【旧识】
严濯庸去年刚升了少卿一职。在任一年多,麻烦不断。前些日子还被御史参了一折子,很是头疼。
幸得玄策兄相助,才省了桩麻烦。
严濯庸想当面道个谢,今儿傍晚刚一散值,便直奔刑部府衙。
“大人!到了。”
严濯庸应了声,抬手掀帘子下了马车。
他刚准备往衙门里走,忽瞥见对面角落里有团白色身影,几乎和积雪融为一色。
稀奇。
严濯庸抬头看了眼天,都快黑了。大冬天的,这么晚还不回家,蹲刑部对面做什么。
那团白影子里慢慢伸出一只手,握着截光秃秃的树枝,在雪地上戳戳划划。
严濯庸蓦地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熟悉得毛骨悚然。
十年前,他也曾这么好奇过。好奇的对象是日日候在学堂前等玄策兄的阮眠。
严濯庸盯着那团白色身影,默念自己是读了十来年圣贤书的,不怕那些个子虚乌有的东西。
他眯了眯眼,轻手轻脚地探出几步。忽然,那团影子动了动,露出张和十来年前一模一样熟悉的脸。
——阮、阮姑娘?!!!
严濯庸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后退几步差点跌倒。什么圣贤书,什么怕不怕,此刻全抛诸脑后。
严濯庸踉踉跄跄地逃进了刑部大门,直到再也看不见外头的古怪东西,方缓过几分神来。
有个路过的小官好心扶了扶他:“严大人,您跑这么急做什么?”
严濯庸摆摆手直喘气。心道:不跑不行呐,太吓人了!
怕是见鬼了,严濯庸心想着。
听说有些滞留在尘世的孤魂,爱重复生前的举动。阮姑娘往日总等玄策兄下学,现在……现在莫不是变了鬼也习惯性等玄策兄散值?
严濯庸心神不宁,不知该不该将此事告诉玄策兄。
若瞒着不说,阮姑娘总这么孤苦伶仃地“飘”着,入不了轮回,也不是个好事。
可要是说了,严濯庸又怕玄策兄会崩溃。朝思暮想了十来年的人竟成了孤魂,搁谁也受不住啊。
严濯庸猜,到时候,玄策兄想得恐怕不是给阮姑娘超度。而是请高僧做法,将阮姑娘的魂魄困在身边陪伴。
严濯庸边叹气便摇头。看得身旁的小官心中直嘀咕:严大人莫不是撞了邪?
严濯庸倒是没注意那小官的神色,敷衍了几句。便转身去寻王玄策。
“玄策兄!”严濯庸进屋便唤道。
王玄策起身相迎:“濯庸兄怎么想起上我这儿来了。”
严濯庸把那些与阮姑娘相关的事先按下,拱手道:“前几日的事多亏了玄策兄,不然我可就麻烦了。”
他寻了张圈椅坐下,心有余悸道:“刘御史那人最爱挑刺,有事没事逮着个人便往死里参折子。我这次能从他手下逃过一劫,全靠玄策兄仗义相助。”
王玄策笑答:“濯庸兄,你我相识十多年,这等小事何须言谢。”
两人又聊些了旁的事。王玄策望了望外头天色,边聊边收拾起卷册。
眼见着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严濯庸急了。这要是一出去,还不正巧撞上阮姑娘的魂魄。
不行,还是先跟玄策兄说一下为好。
“玄策兄,我、我跟你说件事啊。”
严濯庸罕见地结巴起来,王玄策也讶然侧目。
“何事?”
严濯庸坐也坐不安稳了,按着圈椅扶手便起了身。
“阮、阮、”严濯庸拧眉又磕巴了,最后一拍桌子,总算说出来了,“阮姑娘在外头。”
“你见着她了?在府衙外头是不是?”
王玄策眉间染笑,整理案卷的速度甚至更快了些。
严濯庸急得额头冒汗,怎么听玄策兄话中之意,阮绵绵的魂魄不止一次在府衙外等着了。
“玄策兄你可不能糊涂,人鬼殊途。早日超度阮姑娘的亡魂,助她早入轮回,才是正道啊!”
严濯庸说得苦口婆心,王玄策却是听着一愣,随后哑然失笑。
“濯庸兄误会了,绵绵她是人非鬼。”
王玄策将案卷收入木匣,道:“也怪我未提,绵绵半月前才回来。”
严濯庸惊得张目结舌,还未问阮姑娘是从哪儿回来的,又听到一桩更惊讶的事。
“我和绵绵就要成亲了。喜帖明日便遣人递去濯庸兄府上。”
“成亲?!什么时候?”
“这月底二十八。”
严濯庸惊得半晌没说话,最后回过神喃喃道:“这么快。”
王玄策敛眸,声音里带了些笑意:“你们家若宁都四岁了。我这可不算早。”
话里的笑意是明显的,可严濯庸却嗅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若非阮姑娘无故失踪了,玄策兄恐怕早就妻儿满怀了。如今……如今便就是急了些也正常。
不过,怎么听玄策兄的意思,不光想早成亲,还惦记起孩子来了。
严濯庸一不留神便问出了口。
那人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答:“她最是喜欢小娃娃,我也只能顺着。前些日子她在街上遇见若宁,回来后便直道喜欢,缠得我连案卷都没处理完。”
严濯庸:……
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冷冷拍打在脸上。
多年后,这东西有了贴切的名字,唤作狗粮。
当然,此刻的严濯庸并未找到合适的词,来描述自己的感受。
他只觉得听得有点难为情,好像……不小心窥探到好友的闺房之趣?
此话暂且不提。
反正二人是相携出了吏部府衙大门。
出大门之前,严濯庸是相信好友的话的。他心里不停默念:阮姑娘是人非鬼,不是鬼,不是鬼……
可刚一踏出府衙大门——
严濯庸手心便开始出汗。脚步也不由自主落后了些。
阮绵绵蹲得腿发麻,刚站起身活动了没一会儿,便瞧见大门里出来个熟悉的身影。
她飞燕似的扑过去。
“阿策!”
那人稳稳接了个满怀。
阮绵绵刚想聊些白日里遇见的趣事,便听见一声唤:“阮、阮姑娘?”
阮绵绵扭头一看。
呀,严濯庸。
他比少年时自然是成熟了许多,不过五官长相变化并不大,因而能一眼认出来。
阮绵绵可没忘记刚才的事。
小半个时辰前,她抬头刚巧看见严濯庸,还没来得及摆上和善的笑,打声招呼。便见严濯庸面色煞白,趔趔趄趄逃进了府衙大门。
呃……他那会儿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让无意中吓到人的阮绵绵都有些不好意思。
此刻,自然不能再吓人了。
阮绵绵压下心头笑意,尽量笑得温良:“严公子,许久不见了。”
严濯庸上前几步,见那女子身披白色狐裘斗蓬。斗篷通体银白无一丝杂色,连宽大的风帽也是一色白的。
严濯庸暗自舒了口气:原来不是白色的魂魄,而是狐裘披风。
定下几分心神,严濯庸回道:“是啊,差不多十年没见了。”
细算起来,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渠源书院的时候。
面前人容貌依旧,仍停留在碧玉年华。严濯庸唇瓣开合几次,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阮姑娘,你这些年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