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校宿敌对我俯首听命(100)
若他光明磊落,怎么会做出陷害同僚的事儿呢?
甚至还不动声色的请君入瓮,故意让他在众人面前露出马脚,以至于皇帝不得不处罚他。
本以为能借助科举案青云直上,陷害乔家,没曾想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被别人耍的团团转的那个。
黎霄尝到了从云端跌落到谷底的滋味,本以为再也没有起复之日。
没想到圣旨传来,竟然让他写一封谢罪折子官复原职。
虽然现下去锦衣卫,定要顶着同僚的冷眼和嘲讽,但黎霄毫不犹豫的走马上任。
乔岳已经升了镇抚,锦衣卫俨然以他为尊,黎霄当时闹出的案子不小,两个人的斗争已经人尽皆知。
黎霄前脚上门,后面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
一字一句直往黎霄耳中钻,但是又有何办法?事已至此,他就算是想退,也是退无可退。
乔岳看见他,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冷漠如同寒冰般从他身侧走过。
黎霄见状,非但不恼,反而主动上去和乔岳搭了几句话。
心里愈是恨的要命,反而愈发恭敬赔笑。
他不愿挑衅乔岳,那次的经验让黎霄清晰的知晓,乔岳若是不能一击致命,自己就只有默默蛰伏等待时机。
这些日子他夹着尾巴在家做人,眼下又发觉锦衣卫的人对乔岳俯首帖耳,自然不会鸡蛋碰石头。
可让黎霄疑惑的是,锦衣卫以往和他相熟的人,眼下也只是冷冷的给他打了声招呼。
他在家中闭门思过,这些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思念,甚至去当了乔岳的狗腿子。
看到之前相熟的两个锦衣卫说说笑笑,黎霄不动声色的听了几句,笑着过去打探道:“说什么呢?你们昨天去国子监了?”
这些人看黎霄听到,也不遮掩,笑着道:“对,昨儿我们一起去了国子监,当然是去给兄弟们撑腰,那几个国子监的老匹夫,看到我们,吓得二话不说立刻合上书本乖乖滚蛋。”
黎宵听到两校似乎并未交好,心里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国子监和锦衣卫积怨已久,怎么会亲密呢?你们就该多恐吓恐吓那帮只晓得念经的书生,多给他们一些教训!”
谁想这锦衣卫却一脸懵懂:“你在说什么,是乔镇抚想和漾哥一起回家,可惜那老匹夫不放人,我们过去,是给国子监的兄弟撑腰呢。”
黎霄石化在原地。
乔岳和贺之漾一起回家?国子监是好兄弟?去给他们撑腰?
这几个字眼刺激地黎宵瞳孔大震:“乔岳和贺之漾回家?”
他们两个不是一向不共戴天么?竟然几日不见,已经到了一同回家的地步?
黎霄惊讶道:“他们两个人很是交好?”
那锦衣卫嘻嘻笑道:“这二人的事儿谁晓得,不过若是漾哥凶我们镇抚,我们镇抚非但不恼,嘴角还能上扬一整天呢。”
若是旁人,就算不断胳膊断腿,也要被揍得看到锦衣卫就绕路走。
黎宵闻言,再次露出阴恻恻的表情,乔岳为何会和贺之漾交好?
还不是当初贺之漾当着众人的面,非要一意孤行的站出来,替乔岳指证自己?
脚下踩着他的名誉地位,两个人反而你有情我有意,开始攀上了交情。
黎宵冷笑一声。他知道贺之漾是如何想的,也能明白乔岳所图何事。
说白了,不就是一个贪恋伯府的名头,一个眼馋锦衣卫的权势么。
他们两家若是联手成为一个战线,对自己更是不利。
黎霄眼底微沉,想起前几月时,自己设下计谋,把贺之漾拐进窑子的事儿。
贺之漾生性单纯,既然他还一时半会儿搞不倒乔岳,那从贺之漾入手也未尝不可。
大鸣朝对缩印的文书向来看管极为严格,即使是贺之济,也是过了好几日,才按贺之漾的意思印出了一套缩印的文字。
贺之漾喜滋滋接过来,悄悄翻开看,这些字都被印在一张张三寸左右的纸笺上,容易携带也易于粘贴,古代印刷相对落后,这些缩印的字迹清晰均匀,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贺之漾立刻向哥哥道谢。
贺之济道:“缩印是朝廷严令禁止的,也就是我身在京营管着设计兵器,常常要缩印不同形制的器具,别人看我的面子才搞了几张,你莫要外传。”
缩印的文书方便隐藏携带,小小一张不起眼的纸片,却能快速传递足量消息,因此向来被皇帝所忌讳,除了六部的相关官员能缩印文案,也只有京营有如此权势了。
贺之漾缩印的都是和乔岳这一段时日的记录,准备把这些简易的纸条有的黏在对应的礼物上,有的黏在自己送给乔岳的本子上,自己看着都脸红心跳,怎么可能会给旁人看呢。
贺之漾垂眸,脸颊微透绯色:“哥你放心,这东西也没人敢多看。”
除了乔岳,谁看谁挨揍。
贺之济点点头,很随意的伸手拿过那印着《九章算术》封皮的文书,作势翻看看看。
贺之漾却如同被点了死穴的猫,登时蹿到哥哥面前,不管不顾的把书抢过来藏在身后:“我缩印的都是公式,枯燥乏味的很。”
他真没想到自家哥哥好奇心如此旺盛,连这么几个枯燥的公式都想看看,连忙上前一把打掉哥哥的手:“只是几个公式而已,上学时还没学够吗?”
贺之漾敏感警惕的模样引起贺之济的猜疑,他满是诧异的看向弟弟:“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竟然也不给我看?”
他还从未见过弟弟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
而且贺之漾的模样,明显不只是谨慎。
贺之济望着弟弟脸颊上可疑的红晕,微微挑了挑眉。
贺之漾如同母鸡呼崽似的抱住那文书,全身的汗毛都乍起来了。
当然不能看!
里面是他和乔岳的日记,要真让哥哥看到,怕是能直接厥过去。
为了他哥的身心健康,他也要严防死守,做个疼哥哥的好弟弟。
贺之济看弟弟如防贼一般防着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但他并未多想,只觉得弟弟年轻羞涩,不愿让自己看课业,便又强调嘱咐道:“我也只是看你好学的份儿上,才给你这些东西,莫要外传,免得他们都来找我讨要。”
“缩印的文书有个好处是方便携带,你平日莫要浪费光阴,平日里无事时都可拿出来看几遍回忆,心思要用到正经的事儿上……”
贺之漾耳根渐渐红透,虽说这礼物是他给乔岳备的生辰礼,但他都不好意思多琢磨自己写的东西。
哥哥还让他看几遍多复习……
若是哥哥晓得了他缩印的是什么,怕是要结结实实收拾他一顿。
贺之济看了看自家故作乖巧的讨债鬼,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贺之漾才不管他哥心里如何想呢,如获至宝般捧着那些缩印文书,小跑着进了书房。
乔岳的生辰还有几日的准备时间,若只是写个日记,顺便在本子上贴个缩印的签儿时间倒也不紧,但贺之漾第一次给乔岳准备生辰礼,兴致很高,恨不能每日都翻来覆去的琢磨此事。
琢磨着礼物,贺之漾琢磨出不对劲了。
他明明是给媳妇儿过生辰,怎么准备的礼物麻烦又肉麻。
倒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妹子似的。
贺之漾板着一张臭脸,凶巴巴拿起一张写着二人过去的缩印纸条,啪一声贴在本子上。
他最厌做无聊又琐碎的事儿!
“小爷我只是觉得新奇,才不是想对乔岳那小子啰里啰嗦呢!”
贺之漾一边儿嘀嘀咕咕,一边儿又仔细的写了几句,直到自己满意了,才心满意足的把本子合上。
他第一次恋爱,还没有经验呢,哪儿晓得什么是姑娘爱做的事儿,哪些是相公要做的事儿。
总之心里盘算过的,或是见旁人拥有过的,都想一股脑在乔岳身上挨个实现。
心里正美滋滋的盘算着,冷不丁宝桐端着茶水进来,看到桌子上摆放的纸片,没过大脑,已经拿起来一张仔细看着。
才刚看清两个字,已经被贺之漾把纸条夺了回去:“别动。”
“不就是学习的功课么,有什么不让看的。”宝梧笑道:“方才我看到了两个字,似乎不像是小爷的功课?”
贺之漾立刻收起纸笺,做势赶人。
宝桐笑着走出去,不经意间和人提起:“小爷很是古怪,书房里不少纸片呢,也不晓得是什么好东西,还遮盖的很严实,谁都不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