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校宿敌对我俯首听命(111)
真是祖宗蒙羞!
国公夫人看透了他的心思道:“男子相依本不是常理,自然也不能按照寻常的世俗办。”
“二人之间也没有嫁娶,你们都是体面人家,孩子两个也都是能干的,到时直接建个宅子,让二人过日子就好。”
任安伯阴着脸道:“那子嗣呢?”
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最要紧的一处
“人家乔家只有一个儿子,也没咬着不放,你让小儿子过继一个,难道还担心香火断绝?”
国公夫人想了想,又笑着补充道:“也有不少男子,虽和男子成了亲,也不耽搁结交女子养育后代,你小儿子若是愿意,也可以生个儿子——让锦衣卫给你养孩子,你们也不吃亏……”
这番话推心置腹,任安伯嗤笑一声,却没再出言反驳。
他晓得自家儿子的脾性,倒不如顺着来,总之他这一生所求不多,若儿子真遇到了孽缘,他也只有成全。
两家很快订下了婚书。
贺之漾从未想过如此顺利,拿着婚书都觉得很是不真实。
“我们两个要成亲?我怀疑我哥我爹被你派去的人绑架了。”
贺之漾看了乔岳一眼道:“你不会用诏狱那一套对付他们吧?”
乔岳有几分莫名得意,道:“用不着,是他们自己松的口。”
“还不是看你相公痴心一片,为你舍弃女子终身不娶,你说,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打动一两分吧?”
乔岳说话时含笑,贺之漾却听得心头一酸。
他知晓在大鸣朝,不娶妻生子意味着家族一脉从此断绝,虽然他并不在意自己,却忍不住在意乔岳。
乔岳看他面色失落,轻轻伸手揽住自家小狐狸。
“我虽如此,你却不必这么做。”
贺之漾:“恩?”
“你若是放不下宗族香火,去找一个女子……”
话还未说完,唇已被贺之漾严严实实的堵住。
滚烫炽热的吻,满带着少年的气息,把人兜头罩了个满怀。
“我认定了你,只要你,别人能生天仙都和我没关系!只要你不惹我生气,咱们就是全京城,不!全天下最要好的!”
贺之漾胳膊环住乔岳的脖颈,小脸气鼓鼓的,叭叭叭说了一长串话,逗得乔岳嘴角疯狂上扬。
他家小狐狸真是可爱又迷人啊。
乔岳拉住自己的全天下最好,轻声道:“我没有惹你生气嘛。”
“谁说的!你刚才就惹了!还让我去找女子!”
哼!
“我们不找。”乔岳喉咙翻滚,动情的把贺之漾放置在膝上亲吻着:“我只要你,你也只有我。”
二家虽只是私下办了宴席,但定亲的事儿还是断断续续传到了国子监的同窗耳中。
贺之漾很为此苦恼,他也是要面子的,前几个月还针锋相对,这直接在私下领了婚书……
知道他为人的还能说句情之所向,旁人看了,说不定以为贺家卖子投靠呢!
乔岳却直接剑走偏锋:“你我二人定亲之事他们早晚都要知晓,这又不是见不得人之事,何必遮遮掩掩?该如何,就如何。”
贺之漾狐疑的看向他:“那你以为该如何?”
“以前藏着掖着,这次既然定了亲,那自然要招摇过市一次。”
国子监里,余察察等人使劲掐大腿,掐到又青又紫,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存在的。
这这这……
乔岳和……漾哥双双穿着喜服,正笑盈盈的给他们发喜糖果子吃?
一旁的订婚书上,赫然是他们二人的名字……
之前他们在家时已听闻此事,但都觉得是无稽之谈,本还想当笑话讲给贺之漾乔岳,谁知……
自己竟是个笑话……
说好的宿敌?竟成了枕边人?
两人绯袍玉冠,并肩而立,长袍贴合着少年的窄腰长腿,一个单纯嚣张,一个冷戾夺目。
相同的颜色落在二人身上,却各自成了一幅画,在反差中又无比和谐。
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人人议论的焦点,一日之内,二人成婚之事,在校内几乎无人不晓。
贺之漾不怕别人议论,他十几年横冲直撞,怕的就是无人问津。
可这次穿着喜服却满脸的不自在,手拘谨的交叉在胸前,看起来睥睨冷漠。
乔岳一眼看出他的拘谨。
小狐狸乖乖垂手站立,好像生怕碰触到自己。
明明那么嚣张的人,嘴上丝毫不吃亏,却动不动害羞得红了耳根。
乔岳翘起唇角:“订婚要有订婚的样子。”
说罢,不由分说扯出贺之漾藏在胸前的手,牢牢扣在自己的大掌中。
十指交叉,两个人牵手牵得特别深入。
贺之漾心底一抖,冷哼道:“订婚了也不能为所欲为!”
乔岳望着他的模样,抿唇道:“这像是小媳妇儿对丈夫说话的口气了,怕了?”
贺之漾哼哼唧唧的,凶巴巴道:“不怕!我打人超凶!”
乔岳抚着他单薄挺拔的背,像安抚逗弄一只猫咪:“我看你脸红得挺凶。”
“别乱说!热的!”
两个人正说笑,忽看到李冀等人大呼小叫的跑过来:“岳哥漾哥!我们把国子监和锦衣卫之间的墙拆了。”
“墙拆了!?”
“对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难道还要那些摆设?”余察察挤眉弄眼道:“你们又不是牛郎织女儿,以后两校打通,你们行事也方便……”
周遭登时响起善意的笑声。
从前不为人知的心动和□□,在日光下晾晒宣告,又得到好友的理解认同。
二人心头涌起从未有过的甜意。
身着喜服,十指相扣,被人肯定,被人见证。
草色深深衬着被拆的墙垣,曾经寸土必争,如今却可并肩御敌。
围墙倒下,前路宽阔,少年心事得见天光,亦再无可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