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今日未翻牌(48)
他不是洗过了吗?难道,他有洁癖,抱过她,还得再洗一次才能入睡?
听着水声,萧瑶静静想着,微微拧眉,可他亲她的时候,吃她啃过的桃子的时候,也没见他有洁癖啊。
方才……方才他明明盯着她唇瞧了半晌,还拿指背来回摩挲,几乎要把她唇瓣磨破了,却为何不……不亲她?
萧瑶想不明白,脸颊却是重新烫起来,她羞愤地揉了揉脸,将脑袋往衾被里一埋,迫使自己入睡。
待季昀洗沐过后,心中绮念终于按下去,仍着那件寝衣,回到内殿,却听到萧瑶均匀的,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季昀脱了鞋,踩着地毯轻轻走过去,小心翼翼在她外侧躺下。
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月光星辉,凝视她良久,方才叹了口气,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小磨人精。”
虽不知她身子有何异样,可若是有人对她下毒,他与她同吃同住,早晚能揪出那个人来。
京城中,一道黑影潜入国师府。
宋世迦正捧着一册书,头也没抬,冲地上跪着的黑影道:“又让他跑了?可有查到他身份?”
黑影摇摇头:“主上恕罪,那人又逃回了钟灵山,属下依从主上吩咐,没有进入钟灵山地界,也尚未查到他身份,求主上治罪!”
“既是听从吩咐,我为何要治你罪?下去吧。”宋世迦随意挥了挥衣袖。
继而,卷起手中书册,抵在下颚处,自言自语:“钟灵山,该不会是当年被霍庭修逐出师门的弟子吧?呵呵,有趣。”
这一日,薛太后身子已然痊愈,萧瑶和季昀一道陪她用膳。
刚放下玉著,薛太后眸光在二人面前巡睃一圈,便忍不住道:“听说昀儿搬去昭昭宫里了?”
季昀扫了萧瑶一眼,莞尔颔首:“什么都瞒不过母后。”
薛太后闻言,立时展颜笑开,却不得不语重心长叮嘱:“你们还年轻,来日方长,须得记着季姑姑的话,啊。”
听到这话,萧瑶几乎羞得抬不起头来。
自从季昀搬来与她同住,宫人们,妃嫔们见了她,总是低头忍笑,好像她跟季昀怎么着了似的。
可明明他规矩得不能再规矩了,活像根木头,萧瑶甚至还没想明白,他为何要死乞白赖搬过来。
“母后!”萧瑶一脸不自在,看也不敢看季昀。
“好,哀家不说了,不说了。”薛太后笑呵呵地簌了口。
一抬眼,便见方嬷嬷匆匆进来。
“什么事这么急?”薛太后诧异,自打来行宫,她除了应付些当地有品级的女眷,也没别的事。
方嬷嬷看了萧瑶一眼,才冲薛太后禀道:“回太后,宁平郡主递来帖子,说是明日来行宫服侍太后娘娘。”
薛太后还没发话,萧瑶已经坐不住了,当下怒道:“宫里这么多人服侍,缺她一个吗?”
唯恐薛太后应下,她赶忙拉住薛太后的手撒娇:“母后,您别让她来。”
她是一国之君,不好拒绝,更何况萧筎玥打的是服侍太后的名头,她也没法儿拒绝,除非薛太后自己不答应。
“昭昭。”薛太后拍了拍萧瑶的手,叹了口气,“你是一国之君,别总为幼时的事介怀,她是睿王庶妹,你稍稍给她些恩典,做给外人看又何妨?待她来了,给她安排个偏僻住处便是。”
随即,薛太后接过帖子,随意扫了一眼,便丢至一旁,轻轻捏了捏萧瑶面颊,冲方嬷嬷道:“她要来,便让她来,既是来服侍,晨昏定省不能少,哦,安排个僻静住处,咱们昭昭不待见她。”
“母后!还是您最疼昭昭!”萧瑶笑着,忍不住扑过去抱住薛太后,贴了贴她脸颊,同从前一样。
季昀见她高兴,不由也弯了弯唇角,凝着她的眸光柔和如月,她被迫登上高位,骨子里分明还是个小姑娘。
可这又如何?她只需去做她喜欢的事,见她喜欢的人,她不想做的事,自有他替她去完成。
“是!”方嬷嬷含笑,取了一方回帖出去。
回寝宫的路上,碧波荡漾,荷香满湖。
季昀抬手撩开垂在萧瑶面前的细柔柳枝,侧首问她:“昭昭为何不喜那位宁平郡主?”
为何不喜欢?谁会喜欢一个,处处跟你作对,事事跟你争,还特会哭鼻子装柔弱的人?
可萧瑶无意在背后说人坏话,左右萧筎玥也没机会见到季昀,是以,她轻轻摇头:“母后也说了,本宫不该为幼时之事介怀,兴许她现在已经变了呢?不说也罢。”
睿王府中,正厅里,冰盆摆的足,凉气四溢。
厅里两位细腰美人,却是衣着清凉,一绯一黄的纱衣下,冰肌玉骨若隐若现,五官皆是我见犹怜,睿王萧瑾一双眼睛就没从她们身上移开过。
萧筎玥坐在两位美人对首,将睿王看她们的眼神尽收眼底,心下暗自得意。
自从父王辞世,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母女俩日子不好过。
一个侧妃,一个庶女,便是王兄随便给她们配了人,也无人替她们做主,谁叫她没个有权有势的外家呢。
还是母妃有法子,总能寻到各色美人,抓住王兄的脾胃。
所以,这些年,她们母女俩过得可好着呢,即便她和母妃偷偷养了面|首,王兄也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们。
这样的神仙日子,有人上门提亲,她都懒得搭理。
“此番,筎玥日夜兼程赶来,可有能帮到王兄的地方?”萧筎玥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睿王神色。
其实,不问她也能猜到,王兄身上流着高祖的血,又是男儿身,比萧瑶更有资格登上高位,偏偏被萧珵的遗诏截了胡,王兄能善罢甘休才怪。
想要过得好,自然要投其所好,她就是猜着王兄的心思,才几次三番闹着要来京城,王兄顺水推舟应下,也是她意料之中。
两位美人,在他们眼中,也不能算是个人,说好听了也就是两个玩物,睿王也没避着。
反而招了绯衣美人过去,坐在他腿上。
他一双手在美人细腰处逡巡,语气却是冰冷:“元福那个贱丫头,坏我好事,你此去,也无需特意做什么,只要能让她不高兴,本王我就欢喜得紧。”
第40章 怕得紧
“筎玥定不负王兄所托。”萧筎玥起身行礼, 举手投足间,俱是风情。
继而,极为识趣地离开正厅, 走在回廊上,便听到美人浅嗔低笑声, 萧筎玥抬手捋了一把廊外纤细苍翠的竹枝。
听闻萧瑶纳了位皇夫, 不仅是状元之才, 兼有京城第一美男的雅名,明日她倒要去会会, 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外面日头正烈, 湖面吹来的荷风徐徐往楼里灌, 满室荷香。
湖心水榭里,时不时传来一阵欢笑声,萧瑶握着和田玉印玺上的碧色龙首,侧过头朝敞开的轩窗外望了一眼。
不知她们今日又想到什么好玩的?
坐在她对首,正批着折子的季昀, 见她人在面前,心却早已飞出去,不由莞尔。
将新批好的折子, 轻轻推至她手边, 季昀抬眸睥着她:“昭昭想出去玩?”
闻言,萧瑶手腕一抖, 险些将印玺盖错地方,重新加了印泥,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谁要出去玩了?本宫定然是要盯着你把折子批完,你别想偷懒, 也别想耍花招。”
侍立一旁研磨的半夏,早已习惯了他们这般,只顾着垂眸忍笑。
片刻,殿内又恢复静谧,只听到半夏磨墨的细微声响。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午膳前,把季昀晨起批好的折子阅毕盖印,萧瑶扫了一眼他小臂边尚余一小半未批的折子,心弦松了些许。
宫人们摆了膳,萧瑶由白芷服侍着盥洗一番,行至桌旁,眼前一亮。
桌上除寻常御膳外,另摆着一道莲叶荷花形点心,晶莹剔透,栩栩如生,仿若最上等的和田玉雕琢而成。
萧瑶凝着那碟点心,好奇问半夏:“行宫来了新的御厨吗?”
“不曾。”半夏含笑摇头,意有所指地朝季昀走来的方向望了一眼。
萧瑶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季昀身量修长,一袭靛青长衫,腰间羊脂玉带下仍悬着那只玄青香囊。
荷风吹鼓了他衣袖,撩起他长衫一角,越发显得腰窄腿长,俊美如云中神君。
明明日日相对,萧瑶仍忍不住微微失神,只一瞬,她便迫使自己收回视线,落在那碟莲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