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圣父受[快穿](46)
字面上说的是名声,有了之前“生不生”的折腾,不免让人容易想偏到其他地方去,脸也跟着烧起来。
“风调雨顺,全赖水利。你的功劳,何必强加在我头上,还指望我会因此对陛下感恩戴德吗?谁稀罕。”殷未硬着头皮道。
“千古流芳不重要么?”沈灼反问。
殷未抬头,“我要千古流芳做什么?身后事自有后人评,死后成为一抔黄土,名声好坏又能如何?”
沈灼短笑一声:“我以为你看不开,原来都懂,还跟我犯什么浑?”
殷未不解。
沈灼背手临水,“这河道是从黄河改道引流而来,用的是你讲过的古人治水而得“水旱从人,天府之国”的思路,怎么不算你的功德?这桥叫未桥,将载千万人,越千百年,后人或许记不得此桥建于哪朝哪代,哪位皇帝在位时,但会记得,这是未桥。”
“未桥”字样就刻在桥身,灯火簇拥里显得深刻大气,先前没来得及看,现在不敢多看。
殷未怔怔地看着沈灼。
本来清朗月夜,突然涌过几朵乌云,像要下雨的样子。
“但我知道你在意的不是这个。后世如何,太过虚无缥缈,唯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此心是真实的。”沈灼喉结滚了滚,手掌握拳,“你不要身后虚名,怎不肯想想,我又何尝想要这些?”
“你——”殷未被风噎了一口。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我要说多少次你才肯信?我不要后代,子侄中哪个成材皇位就是哪个的,哪怕是沈焕的崽子,只要于国有利,我甘愿以之为嗣。”
沈灼语速很快,但字字坚定:“我不怕后来史书工笔说我是得位不正的乱臣贼子,也不怕口诛笔伐说我是无道昏君。若亲自挑出不仁不孝的白眼狼,是我活该。但我不至于这样蠢——为了你,我也会小心——我确信自己对得起天下,在位之时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还顾忌旁的做什么?
我为天下累极了,就一点私心,我要你,我要你与我分享天下太平江山安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我,是你的。”沈灼对殷未伸出手。
夜风飒飒,繁华正盛。
这个夜不闭户歌舞升平的盛世,是年轻的帝王亲手缔造。而与他的雄心壮志并列的心愿,是与斯人执手相伴一生一世。
何须担忧后来,此刻正当时。
或许,真的不应该顾虑太多……
“我……”殷未嗫嚅着舒了舒紧攥的手指,就要伸出去,系统的电子音忽然响起:【宿主忘了大明湖畔的小瞎子了吗?】
手又缩了回去。
“我……受不起……你让人撤了这桥的名字吧。”殷未最终道。
脸上才有的血色褪下去,胃里又翻腾起来。撤了名字,也撤了那份心思。到底,这一切,他受不起。
沈灼并不意外又一次的回绝,垂下眼,“来日方长……既然你觉得受不起,不如做些实事,心里就踏实了……”
殷未一头雾水:“昂?”
下一刻,人就被提到了河岸尚未竣工的工地。沈灼三言两语融入了河工中,自己撸胳膊挽袖子抡起锄头挖掘河道,扔给殷未一只竹筐。
殷未:……
还真是实事。
虽然只是半筐半筐地搬运土石,殷未还是累成一滩软泥,回画舫上倒是不晕船了,泡着澡就睡着了。
沈灼替他擦干头发,“明天,再带你去见个故人。看你还能怎么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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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水旱从人,天府之国”讲的是都江堰的功绩。
问:人夫琢、皇帝灼、憨憨茁有什么共同点?
答:热爱挖地。
未未:笑不出来.jpg
第26章 问罪
沈灼第二天一早便召见了当地官员,或者说,地方官听到昨夜皇帝亲自挖河的风声,知道会被传唤,早早地守在画舫外。
昏沉了好多天,总算有一夜安眠,殷未这时候才清楚御船目前停在临州,江南最富之地。
早起后到甲板上透气,殷未一眼看见正在上船的地方官,脑满肠肥的模样,边上船边擦汗,双腿罗圈着哆嗦。
硕鼠罢了。现在就这样,真见了沈灼,估计命都得去半条。
殷未站在甲板上吹风,极目远望时隐约能看见昨夜登上的“未桥”。除去夜里流光溢彩的装饰,此刻看上去,拱桥敦稳踏实,确实像能屹立千年。
千年,太久了。
什么名字值得流传千年?
这份礼物太过贵重,就如同沈灼的心意,殷未要不起。
但殷未又忍不住去想,沈灼昨夜说过的的话——
“除了你,谁还能要我的命?”
“我只要你。”
“明天,再带你去见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