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10)

作者:闻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柄人人垂涎的上古名剑,使武林大会笼上阴霾,正邪两路受困孤岛,展开一场厮杀屠戮。 旧怨添新仇,苍生无宁日,血影煞江湖。滚滚浊流之中,侠道何人匡扶? ○武侠 | 群像 | 大逃杀 ○冷面呆萌少爷攻 x 浪荡流氓戏精受 ——山河冷夜长,一剑破天光。 标签:剧情 纯爱 狗血 武侠 古风点击展开

门外的雨实在很大,雨滴冷得像是冰针,换了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乐意独自踏进去。

元宝并不是傻子。

他重新回到篝火旁边中,在方无相身边坐下。

方无相长长地吁了口气,浓眉舒展,嘴角上扬,难掩喜悦之情,仿佛自己才是被施舍的一方。

元宝也不与他客气,摆出一副施舍者的样子,翘着鼻孔道:“我讲给你便是,你仔细听着。”

方无相正襟危坐,点头道:“洗耳恭听。”

元宝道:“先说莫邪剑,你应当听过雌雄双剑干将莫邪的由来吧?”

方无相点头:“这我知道,干将莫邪本是楚国的一双匠人夫妇,为楚王潜心铸剑三年,得雌雄双剑,干将深知楚王贪婪,便将雄剑藏起,将雌剑献于朝堂。楚王恐惧干将的技艺流入别国,果真砍了他的头。数年以后,他的儿子将雄剑取出,诛杀楚王为父报仇。”

元宝道:“不错,雄剑干将砍下仇家的头后,便坠入油锅,随着楚王的脑袋一起熔了,但被楚王强占的雌剑去向何处,却无人知晓。”

方无相一惊:“莫非……”

元宝道:“你想的没错,数月前,有个矿工从楚地一处古战场上挖出一把锐剑,锋芒历经千年而不锈,那人立刻把剑送到今世最负盛名的晏家铸剑庄,经庄主鉴定,果真是雌剑莫邪。”

方无相道:“想不到千年古剑竟有重见天日的机缘。”

元宝道:“对啊,这可是轰动武林的大事。这瀛洲岛就是晏家铸剑庄所在处,现任庄主晏月华算是半个隐士,平素鲜少与武林中人来往,但这一次,他想躲也躲不开了。根据江湖规矩,莫邪剑尚无剑主,任何人都没有独吞的资格,所以晏月华便向当今两大剑术名家——天极门掌门段启昌和东风堂堂主宋云归发出请帖。三家共议,决定在瀛洲岛上举办武林大会,通过擂台来决出名剑的主人。”

方无相足足消化了一会儿,又问:“武林大会的缘由我明白了,不过这擂台是怎么个打法?”

元宝答道:“说来也很简单,由三家各自遴选出门中精锐,每家派出两名充当擂主,一共守擂六日,守擂期间,擂主须得接受江湖人的挑战,不论长幼贵贱,不排资历辈分,不问正邪出身,任何人都可登台比武,规矩只有一条,便是胜者为王。到了第七日,由前六日的擂主共聚一堂,决出最终的胜负。”

“原来如此,”方无相连连点头,“登台打擂,既能决出高低,又不至伤了和气,认者服输,公平比试,真是个好办法。”

元宝直撇嘴:“你是真傻啊?”

方无相一怔,道:“我讲得不对吗?”

元宝道:“道理再对,也得有人跟你讲道理才算数,如今擂台尚未开始,瀛洲岛的青天大老爷就叫人谋害了,这擂台怎么可能顺利举办下去?”

方无相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今夜莺歌楼一案,与武林大会有关,凶手也在窥觑莫邪剑?”

元宝没好气道:“不然呢,无缘无故一夜三杀,杀的都是朝廷钦官,凶手图个啥,活腻歪了吗?”

方无相道:“是啊,就算要夺剑,也未必非得杀人……”

元宝道:“我实话告诉你吧,前些日子新皇继位,大赦天下的事,你总该知道吧?”

方无相点了点头。皇位更替乃是天下大事,普天之下,自然无人不知不晓。新皇颁布新规,赦免旧罪,也是常有的传统。

元宝道:“他老人家大笔一挥,勾去了五十个死囚的名字,这些人碰巧是蒙获死罪的江湖人。他们也都混迹到瀛洲岛来啦。”

方无相道:“你是说,今夜的罪行是死囚所犯?”

“不然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既然死罪得赦,为何还不悔改?”

元宝忽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很快又松开,道:“悔改?说得容易,你当进天牢是过家家酒啊,天牢里的酷刑折磨绝不是你能想象的,人受了那样的折磨,还怎么悔改。”

方无相面露愧色:“我的确不曾见过。”

“况且……你知不知道莫邪剑是一把邪剑?”

“邪剑?”

“楚王将铸剑师杀死,将雌剑从雄剑身边抢走,带上战场,雌剑莫邪生来便沾了无辜者的血光,剑性已变得阴邪狠辣,会使人疯狂扭曲,不择手段。”

方无相困惑道:“剑乃凡物,怎会有动摇人心的力量?”

元宝哼了一声:“你自己见识少,还不信我的话,那算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无立刻摇头,“只是……倘若果真有邪剑害人,那便堪比罗刹鬼现世,我们得想办法阻止它才是。”

元宝翻了个白眼:“你一不拿官家俸禄,二不抢那劳什子的邪剑,它害人关你屁事?”

方无相道:“无辜之人蒙受苦难,身为佛门弟子,不能作壁上观。”

“口气倒不小,你功夫很好啊?”

“好与不好,都该竭力而为,修积功德,才能不辜负住持方丈的教导。”

元宝道:“行吧,反正我知道的都已经都告诉你了,你乐意送死我也拦不住,别拉我垫背就好,我不会功夫,贪生怕死,小命只有一条,丢舍不起。”

方无相并未反驳,只是微微笑道:“我明白。”

元宝瞪了他一眼:“你又明白什么了?”

“你昏倒之前对我说话,说你还不想死。”

元宝肩膀一颤,像是被惊雷劈中了似的。半晌才扭开头,道:“我当然不想死,好好活着谁会想死呢,虽然我是个不男不女的阉人,一个朋友都没有,但……贱命也是命。”

方无相却摇摇头道:“谁说你没有朋友,你已是我的朋友。”

元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方无相却在他耳畔接着道:“我应当比你年长些,你若不嫌,可以将我视作大哥,若是有人对你不利,我定会竭力保护你。”

*

夜色浓得像是一块化不开的黑珀。

潮湿的木柴在火里燃烧,发出毕毕剥剥的轻响,仿佛是天地间除雨声外仅存的响动。

元宝凝着方无相的眼。

他实在不明白,一个人得有怎样的旷世之才,才能把谎话说得如此真诚,如此坦荡。

他更不敢去想,或许方无相并没有这种才能,他坦荡只是因为他从未说谎。

火光贴着方无相的脸颊跳跃,破庙角落里泥塑的菩萨,仿佛附在这张脸上重新活过来似的。挂满蛛丝和尘灰的冰冷面貌,在火光的描摹下忽地变得鲜明而生动。

元宝一生只认金银,不信神佛。

所以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何以生出如此奇妙的感受。

方无相见他神情恍惚,道:“你若是累了便睡一会儿吧。”

“睡个屁!”元宝以残臂撑身,从地上站起来,踱到方无相面前,“你若真的信我,现在就跟我到码头去,将你手里的银子交给船夫,让他载我们离开这鬼地方。”

“离开?”方无相大为惊讶,“去哪儿?”

“只要离开瀛洲岛,随便你想去哪儿历练都行。”

“暴风雨中,海上恐怕不能行船。”

元宝往飘摇的窗页外瞥了一眼:“我告诉你,比起将要发生的事,这点动静连毛毛雨算不上,瀛洲岛即将大乱,此刻若是不走,便来不及了。”

方无相凝着他:“你是不是被今夜的案子吓到了。太守和捕头的死虽然疑点重重,但凶手已送命,我方才听见段公子嘱咐衙役给省衙送信,很快就会有人赶来,你不必太过惊慌。”

元宝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咬着牙根逼问道:“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这……”

“好么,你不走我自己走。”元宝把手伸进他的口袋,将一捧碎银抢回来,转身便走。

“你身上重伤未愈,至少等明早雨止再动身。”

“我不能再等了。”

身后一阵沉默。

元宝已走到门边,厉风扑面,凉飕飕的雨丝甩在脸上,说不出的阴冷。他从墙角拿起滴水的红伞,将伞面撑开,一阵风骤然钻进伞底,像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他,将他扯进万劫不复的漩涡。

他的脚底像是灌了铅,不论如何也迈不出这道门槛。

他长长地吁了一声,回过头道:“方无相!你不是说了要保护我吗?我现在一个人走,一定会死在雨里,你还管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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