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竹马暗恋我(21)
就是在那时,季北城遇到了四岁的沈璧。
“半年后,夫人被接回侯府。老侯爷将他们母子二人强行分开,之后八年,侯爷都不曾再见过她母亲。”福伯眼里泪光闪动,“一个被当做女孩养了四年的孩子,刚开始总会不适应。有次侯爷闹着要穿裙子,被老侯爷听到,他怒火中烧,当时就把侯爷狠狠打了一顿。从那以后,打骂便是家常便饭。”
至于沈璧为何要毒瞎自己的眼睛,福伯没有细说,那是沈璧心里的一道坎,总有一天,得他自己跨过去。
福伯擦擦眼角的泪,哽咽道:“这么多年,侯爷没有一个朋友,将军是唯一能陪他说说话的人。我知道他对你的态度很不好……可是,如果连你都不理他,他真的就太孤单,太寂寞了。”
“好在那些痛苦都结束了。”季北城低喃了一句,“我会一直在。”
“在什么?伤养好了赶紧滚!”沈璧人还没出现,话已送到。
季北城内心的汹涌澎湃在见到沈璧的瞬间,化作无声无息,绵延不绝的细水长流。他置若未闻地笑了起来,“侯爷,今日在朝堂上可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沈璧在他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乜他一眼,“你不是都猜到了,还问我?”
“高骈入狱这事,听一百遍都不嫌多。”
提起高骈,沈璧脸上有了笑意,点头认同,“那倒也是。高骈一定没想到,最后落井下石的反而是他为之卖命的符卓。你是没看到,他听到符卓出首他时,表情有多精彩!”
原本跟福伯的一番谈话令季北城心情沉郁,这会儿看到沈璧的笑,心头顿时明朗起来,“可惜我有伤在身,不然,定要和侯爷小酌一杯,以示庆贺。”
沈璧看他一眼,意外地没有拒绝。
这更让季北城觉得遗憾了。他还从没跟沈璧一起喝过酒,想着想着,唇边的笑渐次凝固。
“有伤还喝酒?疼死你算了!”
“……”
眼看一张脸垮了下去,沈璧又补了一句,“晚几天再喝,酒能跑?”
季北城抬头,眸中灿然,“侯爷,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
沈璧白他一眼,“出息!”
虽说沈璧现在对季北城也没什么好脸,可跟之前相比,真的好太多了!昨晚两人居然同室而眠,这在以前,福伯想都不敢想。他深感欣慰,擦擦激动的泪花去张罗早饭了。
两人刚吃过早饭,下人来报:“朱公子来了。”
季北城疑惑,“哪个朱公子?”
福伯耳语道:“御史朱潜的公子,似乎……颇为喜欢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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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上山
季北城刚到嘴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悉数落在自己的衣摆上。
沈璧侧眸看他一眼,眼中的嫌弃一览无余。“季将军这是有了?反应这么大。”
季北城:“……”
沈璧原不打算见朱承轩的,一想到绣球的事,又气得牙痒。既然朱潜受命于季北城,那这个朱承轩跟他也算颇有渊源了。
季北城一边咳嗽,一边苦笑,“侯爷,口下留情。”
沈璧淡淡一笑,“这位朱公子乃是御史大夫朱潜之子,本侯还以为季将军认识他呢!”
季北城顺了气,否认道:“怎么可能?我一直以为侯爷不喜与人结交,看来,传言也未必都能尽信。不知这位朱公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得侯爷青眼?”
“你想知道?”沈璧斜看他一眼,对福伯挥手,“请客人进来吧!”
朱承轩刚一入厅,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可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再退回去也不合适。况且,他很久没见沈璧了,心里挂念的厉害,只是没想到堂上除了沈璧,还有个眉目如画,不怒自威的男子,虽面色苍白,一双眸子却亮的简直堪比寒夜里的长庚星。
“承轩鲁莽,不知侯爷有客人在,多有打扰!”他说着就往门外退,沈璧见季北城脸上无甚表情,便叫住朱承轩,“这是季北城季将军,无妨。”
朱承轩在朱潜口中无数次地听过季北城的名字,且每次提及,都要把他带上,对比一番。因此,朱承轩对季北城的印象并不是多好,在这一点上,他跟沈璧完全可以互通心酸。
方才两人对视那一瞬间,他从季北城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很莫名很浓郁的敌意。
起先朱承轩不太明白,自己与季北城头一回见面,为何对方会有这种反应,就像……就像一头被其他动物误入了领地的雄狮。
朱承轩心头一跳,看看季北城,再看看沈璧,明白了所有。
那个人一句话还没说,只是那么盯着他看了片刻,他就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
“见过季将军!”
季北城不咸不淡地点点头。
沈璧打了个哈欠,歪着头道:“有事?”
“家父挂念侯爷上次受伤,嘱咐我来看看侯爷……这是家父送给侯爷的。”
福伯接下朱承轩手里的东西,道了声谢。
沈璧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他的那点心思,沈璧心里清楚明白的很。他甚至因为这件事,甚为讨厌朱承轩,总觉得这个人过于龌龊了。
至于为什么明明不喜欢他,还要叫他进来,沈璧其实是想看看季北城的反应,没想到季北城倒是淡定的很,完全没有表现出他跟朱潜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璧索然无味地又打了个哈欠,“多谢朱御史。”
“那个……”朱承轩吞吞吐吐,瞄了季北城好几眼,季北城权当看不见。
沈璧道:“朱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季将军不是外人。”
季北城闻言,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朱承轩道:“听闻侯爷极善书法,再过半月,苍岳山的长颂书院会有个一年一次的书道比试,承轩有幸得以前往,想邀侯爷同去,不知侯爷可有空闲?”
听到“苍岳山”这三个字,季北城就一直暗暗打量沈璧的脸色,果然见他脸上僵了一下。
“据我所致,长颂书院从不对外开放,朱公子为何能去?”
季北城所言不假,京城书院众多,这个长颂唯有书法能在百家之中得一席之地,加上它从不招收京城学子,所以在京城算是非常小众的一个书院。他当初会选这个书院,就是想避开骄纵跋扈的世家子弟。
朱承轩红了脸,垂下头,犹犹豫豫道:“这……不瞒季将军,今年的书道比试,请了草民的恩师谷溪。”
季北城颔首,“原来是谷大师,怪不得。”季北城侧眸看向沈璧,“侯爷会去么?”
“没时间。”沈璧淡淡道。
朱承轩被他这么直白的拒绝,脸上又是一阵发烧,“那……那叨扰侯爷了。”
福伯忙去送客。
沈璧见季北城看着门口发呆,故意道:“季将军在想什么?”
季北城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璧,“侯爷没觉得,那个朱公子似乎不太开心见到我么?”
沈璧多聪明,一下就猜到季北城话外之意,他敛了笑,起身整整衣衫,“不开心见到你的人不止他一个。”
季北城:“……”
“侯爷向来喜欢谷溪大师的书法,为何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
“喜欢就要见,那不喜欢是否可以不见?”
季北城不知道这是个坑,很是诚实地回答:“这是自然。”
“我其实挺不喜欢你的。”沈璧丢下话,起身出去了,独留季北城一人默默无语。
七日后,季北城身上的伤已大好,两人奉旨前往白云观。
山中绿树蓊郁,青霭流泛。偶有不知名的飞鸟自松涛间一飞冲天。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微微发白的山间小道曲折而上。
从树叶的罅隙间筛下的细碎光影铺在地上,纵横交错。
沈璧穿行其中,如雪的白衣,一时明一时暗,犹如他此时纷杂的心情。
“这一路都不曾见侯爷说话。”季北城在他身后微微喘气,要不是有伤在身,这种山路断不至于让他如此疲累。
沈璧没回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没什么好说的!”
季北城知道他心里不痛快,甚至会觉得委屈,也不敢过多提及将要面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