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那只老虎的(3)

“哎哟阿泽,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温裕赶紧放下酒杯,在珠儿摔倒之前将其揽入怀中,动作之迅速,比与褚凌泽切磋时躲剑还要快。

褚凌泽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这时,外面响起了钟声与烟花炮竹之声。新年,终于到了。

褚凌泽离开座位,向外走去。待温裕赶出来时,看到褚凌泽一身黑衣孤零零地立于人群之中,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烟花,神情呆滞。走近,发觉其眼中竟闪着一些晶亮的东西。本欲拍其肩膀的手止在了半空,随他一起在人群中看满天的烟花。

烟花燃尽,夜空归于静寂,褚凌泽依旧盯着夜空出神,良久,低声问道:“你说,南疆这一战该不该打?”

“不该。”

褚凌泽以为自己听错了,进京这些天以来,温裕在他心中的印象就是一个温柔富贵中长大的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转过头,却对上一副极其认真的眼睛。那眼睛里,似是沉潭,似是寒渊,深不见底,却又清澈无比。

那眼睛干净得实在令人不自在,褚凌泽续又望向夜空,嘲讽似的冷笑一声。

见褚凌泽不信,温裕也理解,毕竟自己是皇家子弟,代表着皇权。只缓缓道:“父皇一生无甚功绩,如今年岁已大,越发心急,想做件大事名留史册,便想到了南疆。”见褚凌泽眉头紧皱,又道:“我多次劝说父皇,但,父皇心意已决,又怎会听我一人之言?”

“昏君!”

褚凌泽沉甸甸地落下两个字,转身离去。

独留温裕一人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出神。

自初一起,整日无所事事、斗鸡遛鸟的静王温裕好像也忙了起来。静王府与将军府一墙之隔,但褚凌泽已多日未见过温裕了。温裕不来,正好落个清净,只是一时有点不太习惯,毕竟入京以来那人天天在眼前晃悠。

直至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这天褚凌泽一直在书房内翻阅经史子集。夕阳已归西山,正欲命仆人掌灯,窗外冬竹边响起了温裕的声音,“阿泽,别看书了,出去放花灯啊。”

一晃半月不见,褚凌泽有些许愣神。

“你……这段时间很忙?”褚凌泽低着头犹豫问道。

“啊?”温裕一脸纯良,但眼神中划过一丝不经意的慌乱,很快又消失不见,“哦……父皇,呃,还有母后,天天让我进宫,陪着他们吃吃喝喝,也没什么大事……”

越说越显混乱,越显局促,褚凌泽心里清楚,应是因为除夕夜那晚吧。

“嗯,走吧。”

褚凌泽跟着温裕,来到护城河边。往日河边柳树下停放着些许轻舟,有披蓑衣戴斗笠的船夫悠闲地躺于舱内,耳边黄鹂婉转啼鸣。

今晚河边景象大不相同。河中央横跨一戏台,台上一女子正唱着曲子。女子容貌清绝,歌声惊艳,吸引无数达官贵人乘船观看。温裕说,这是今年雨花楼从民间选出的花魁,今晚乃第一次亮相。

“果然不错。”温裕在远处岸边瞟了几眼,笑道:“阿泽要不要去看看?我去买个前排的座。”

褚凌泽白了他一眼。

“这可不是雨花楼那些普通的女子可比的,无论长相、身段,还是歌喉,都是一步步精心挑选出来的,比皇宫中的选秀还严格。阿泽真没兴趣看看?”

褚凌泽冷哼一声,转身向戏台反方向走去。

“哎,等等我嘛。”

河岸边,猜灯谜的,卖花灯的,比比皆是。温裕买了两盏河灯,拉着褚凌泽来到一处人数较少的江边。

点燃河灯,温裕默默念着:“弟子祈求上苍保佑这天下百姓,平安和乐,世间太平。”

一旁正欲放灯的褚凌泽,手指微顿,看向温裕。或明或暗、闪闪烁烁的烛光下,温裕正一脸虔诚地看着水中的河灯。

“阿泽,你许了什么愿?”

灯刚入水,温裕便一脸兴奋地问道。

褚凌泽垂眸敛睫,声音暗淡:“说出来便不灵了。”

☆、第 3 章

“好吧好吧,我不问便是。”坐在岸边一块大青石上,温裕遥望着夜空中那一轮圆月,陷入了无限感慨:“小时候你被父皇封为皇子伴读,每天要入宫和我们一起读书习武,但你那时最是读不进书的,每日的早课简直要了你的命,哈哈哈……有时,我们两个狼狈为奸,称病不去上课,然后偷偷溜出宫门,京城的这条街不知被我们踏了多少回……”

“还有那一年的元宵节,南疆的小世子也在,我们三个跟着南疆王和五皇叔出来玩,五皇叔给我们一人买了一只灯笼,我的是兔子的,阿泽你的是马。”

“我的是老虎。”褚凌泽像是也在回忆。

“不是,小世子的才是老虎,阿泽你记错了。咦,你不是都忘了吗?”

“咳……是大部分都忘了,还记得一些的。”

温裕哈哈大笑起来,说阿泽你仅记得的一些竟然还记差了。

褚凌泽看着温裕笑得明艳的脸,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面若敷粉,雍容华贵,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举着个兔子灯笼笑成了小傻子。

那张小傻子的脸与现在这张大傻子的融合了。

放完河灯,温裕强拉着貌若遁世、与世隔绝的褚凌泽在大街上闲逛。路遇一小摊,摊前人围了几层,一个大木架立于中心,架上挂着火红灯笼、诗句词条,几个略显文气的公子用扇骨杵着额头,在人群中央苦苦思索着。原来是个猜灯谜的,温裕来了兴致,也跟着猜了几把。

站在人群外的褚凌泽等得不耐烦,正欲离去,却见温裕举着两串糖葫芦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亮得如星星的眼睛像是没吃过糖葫芦似的。

温裕笑着分给褚凌泽一串,褚凌泽不接,还赏了个嫌弃的眼神。

“这可是我猜灯谜赢的,你不吃?”见褚凌泽不理,叹道:“好吧,那我自己吃。”一会儿又道:“真的很好吃的,你确定不尝尝?”

褚凌泽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王爷。

刚走没几步,又被温裕喊住了,褚凌泽皱着眉头回身,看见温裕停在一花灯小摊旁,手里拿了两只兔子灯笼。

“阿泽,你看这兔子多可爱啊,像不像小时候的?”

是挺像的,但褚凌泽没有回答。

“咱们一人一只吧。”

“不要!”褚凌泽回得迅速决绝。

温裕失望地放回去,正想离开,却听到褚凌泽淡淡的声音飘来:我要那只老虎的。

看着褚凌泽近于炽热的眼神,又想想他平日的冰冷风格,温裕噗嗤一声笑了,“阿泽你那年元宵节是不是就想要老虎灯笼了?”

二人一黑一白,一冰冷一温润,一人提着一灯笼,并肩行于人群之中,且均面容俊秀,频频引人注目。

夜已深,往府中回走。途经一小巷,静僻幽深。

正走着,褚凌泽脚步猛地一顿,伸手将温裕拉在身后。温裕正欲问怎么了,耳边忽有箭矢破空之声,定睛一看,竟是数十只长箭“嗖嗖”飞来!

二人是出来看灯的,哪里会想到佩剑。看箭的数量,对方少说也有十几人,温裕心道,这下完了。

褚凌泽穿着一件黑袍,黑袍宽松,袖口极广,有点南疆的风格。入京以来,褚凌泽穿的好像都是这类衣服,但温裕只当他在南疆待久了,并未多想。

只见褚凌泽从腰间取下一个物件,展开来竟是一把软剑,剑身通体漆黑,无过多修饰,与其衣衫极为般配。平日里束在腰间,温裕还以为是他的腰带。

挥剑挡掉飞来的羽箭,褚凌泽质问:“你的剑呢?”

“出来玩的,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温裕低着头,声如蚊蚋。

不过还是精确地落入褚凌泽耳中,“笨蛋!”右手持剑斩断箭矢,左手拉住温裕,让其躲在自己身后。

然而,褚凌泽武功再厉害,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还有温裕这个累赘,因此,防守一段时间之后,左臂被一暗箭所伤,月光下,鲜血泉涌般喷出。

褚凌泽吃痛,见对方人数有增无减,便将软剑丢给温裕,斥道:“拿着,别拖累我!”

“你怎么办?”

温裕接过,斩段几只暗箭,看见褚凌泽挥动长袖,宽大的衣袍如鬼魅一般随风浮动,数枚绿豆大小的黑色弹丸从袖中如箭般向四周飞去。瞬间响起几人惨叫之声,声音凄惨,闻之毛骨悚然。但每人也只叫了一声,再无接续,貌似是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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