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稍微怔了一下。
“饭点了。”
闻人羡拢起袖子:“好。”
闻人羡在北疆过了一段如鱼得水的日子。
只除了瘦得几乎皮包骨外其实过得挺滋润。
人说饱暖思□□。
可是闻人羡过得温饱成问题却还是起了□□的念头。
不能怨他。
只怨那人实在有趣得紧。
让闻人羡十几年的修养都喂了狗去。
闻人羡挺喜欢玩他。
他翻来覆去只会一句惶恐。
不。
还会脸红。
闻人羡上了心的后果就是他被逗弄得更惨。
但闻人羡很懂得见好就收。
毕竟他是个暗卫。
还是上面那人的暗卫。
玩玩可以。
动了真感情那就真的凉凉。
闻人羡一直是个很明白的人。
所以当闻人羡受了蛊惑一样地拿唇去碰他的唇角的时候才会那么惊慌。
完了。
闻人羡这么对自己说。
自制力?
那是什么玩意能吃吗?
闻人羡心里的不安连一点的波澜泛起都没来得及扩大。
他就被那人的眉目惑了心神。
还是很喜欢。
不想放手。
以后可以去江南买个小院子,养一个他还有一群小鸡。
对了他不知道有没有亲友,还可以小小地办一桌酒席,在席上交换刻着名字的指环。
闻人羡看着他,愣了好久想起来自己同他处了这么久,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明显也被这个清浅的吻吓傻了。
是难得的不知所措。
闻人羡垂了眸:“你叫什么?”
“慊。”
天下人何限,慊慊独为汝。
闻人羡一怔。
就这么一怔,最后是把这个吻囫囵过去了。
但是他开始躲闻人羡了。
很明显。
说话也不看他了。
似乎那天把他所有的情绪都藏到了不显山露水。
闻人羡自己也觉察出行为的不当,很是安分了几天。
他什么都给不了。
江南小院,养鸡喝茶斗嘴。
都只是他曾经在京城的深宫里一个不可即的梦罢了。
更何况他是个暗卫。
闻人羡已经是个被废黜在北疆的平民了,除非他这辈子还有回京城的念头。
否则大概什么纲常伦理也拦不住他。
但是慊不一样。
自古御龙卫最后都能谋得一个靠俸禄花天酒地安享晚年的结局。
只要不被寻仇。
闻人羡很是反省了一下自己。
决定这事就算揭过了。
但若是心思藏得住,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究其一生也走不出去呢。
就像御书房里铺天盖地的画像和上面那人从来不许旁人提起的名字。
闻人羡曾经觉得他是个傻逼。
现在风水轮流转。
到底是到他了。
那人越是不看他,他就越急。
什么太子十几年修养?
什么我们不合适?
闻人羡对自己重复了一遍。
“闻人羡。”
“你完了。”
闻人羡:...啊好烦。
闻人羡决定找慊好好问问。
若是他也有意。
那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若是没有意,那便早死了这条心。
闻人羡忽略掉心里那点要死缠烂打的心思。
若是他不愿。
若是他不愿。
闻人羡在心里唾弃自己,怕什么,大不了江湖一别各生欢喜。
闻人羡去堵了慊。
在一条窄小的巷子里。
头上的月亮很圆也很亮。
但是两个人居然都一言不发。
“喂。”
闻人羡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像是气音。
对面的人可能都听不见。
“考虑好了吗?”
慊的僵硬很明显。
半天没有说话。
借着月光闻人羡也看不清他的脸色。
算了算了。
闻人羡稍稍上前一步,低头欺身压了上来。
微凉的唇瓣相碰,带起一阵颤栗。
闻人羡在试探。
他没有拒绝。
闻人羡心里开出了一朵花。
他大概是太高兴太高兴了。
所以才会看不见那人一直掐到掌纹里面的指甲。
几乎要泛出血来。
“我们可以到江南买个小院子,然后养一群小鸡。”
“嗯。”
“然后可以买一个湖,养一群大白鹅。”
“嗯。”
“每天就不务正业喝喝茶斗蛐蛐。”
“嗯。”
闻人羡给自己和他都编织了一个特别特别美好的梦。
他亲吻慊的眉眼。
慊只受着,垂着眉没有看他。
闻人羡只想着他大概是害羞。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被胡乱丢掉的衣服在地上缠绕成一片纠缠不清。
还有床帐里被掩盖了去的一室旖旎。
和桌上飘摇的檀香。
☆、>人<
京城出了大事。
事情传到北疆的时候,闻人羡还在床上跟慊瞎胡闹。
老头子死了。
闻人羡看着被从窗缝里递进来的纸条脸色不变。
闻人安动手了。
这不奇怪。
但是闻人安没办法登基。
因为玉玺在他这里。
闻人羡还记得那人苍老的脸庞里深深的疲倦。
“你跟阿鸢真的很像。”
老头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闻人羡就出了京城这么这么久。
老头子从来没有怕过闻人羡篡位。
这天下本来就是要留给他和阿鸢的儿子的。
既然闻人羡选择到北疆去。
那便暂且由着他吧。
老头子肯定没算到自己会死得这么快。
闻人安这次动手的时机简直莫名其妙。
闻人羡没多想。
他确实对皇位没什么心思。
本来就没有。
更何况,他现在——
闻人羡转过去看慊。
心里全是胀胀的暖意。
闻人安不能登基。
其它的随便谁都可以。
他已经不可能听从老头子的安排登上那个位子了。
却也不可能把那个位子留给闻人安。
“我们很快就可以到江南了。”闻人羡转过去看慊,然后听见自己这么说。
脸上还带着柔和的笑意。
是了。
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闻人羡也没有想过。
是现在就会结束。
他倒下去的时候还觉得对面的人像是笑了。
可是他看不见了。
慊没有笑。
他只是有一阵子恍惚。
像是那一下子倒下去的不止是闻人羡。
还有一份他从来也没有得到过的感情。
反正帝王薄情。
你也不是真的。
那也不能怨我无义。
慊像是在拼命地给自己找借口。
但是胸口总是闷闷地疼。
他恍恍惚地看着闻人羡。
罢了。
到此为止了。
闻人羡醒来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了闻人安。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张狂模样。
见他醒了就搁了手里附庸风雅的青瓷蓝盖花:“皇弟醒了?”
闻人羡看着他。
没说话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他被缚在架子上。
烙得他很难受。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隐在闻人安身后阴影里的人。
颀长的身形。
是他无数次用眼睛描摹过的样子。
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年兄弟了,大家就不说什么废话了。”
“玉玺交出来,留你一条命。”
闻人安开门见山。
闻人羡一动不动。
似乎闻人安说的话都是耳边一阵风。
闻人安也发觉了闻人羡的敷衍,笑吟吟地走上前去,拿鞭子抵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皇弟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闻人羡没理他。
鞭子抽在身上带起一道沉闷的声响。
闻人羡的脸色都扭曲了也没有泄出一句声音来。
血从身上蜿蜒往下流淌的时候,闻人羡能听到心里胸膛里面死寂一样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