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过去,扶住他,能看到他额头冒出的汗珠,他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走出电梯。
“怎么了?胃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秦九焦急地问,鼻尖是傅一维香水的淡香。
“不用……老毛病了……家里有药……”
傅一维的声音在颤抖,秦九赶紧开门,踉踉跄跄地给他脱了外套,扶到床上。
他给他倒了杯热水,问:“药在哪?”
秦九顺着抽屉,怎么也没找到那个淡绿色的盒子,一堆外文药他也看不懂。他又回到卧室,看到傅一维蜷缩着身子,紧皱眉头,嘴唇上是细密的汗珠。
“去……47层,找南姜子……”
秦九想起来了,那个冷淡的女人,知道她也住在半岛公寓后,他赶紧抓了钥匙跑上电梯。
面无表情的南姜子穿着性感的丝绒吊带睡衣,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给秦九开门。知道情况后,翻箱倒柜找到几盒药,光着脚和秦九一起下楼。
南姜子轻车熟路,把药给傅一维喂下,看着他逐渐舒展的额头,问:“你今天吃辛辣的了?”
傅一维扶额,闭着眼睛,点点头。
南姜子瞅了一眼秦九,眼神中并没有善意。
“你才手术多长时间啊?不要胃了吗?还有平时,让你少喝酒……”
“好了,Jane,我会注意的……”傅一维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南姜子不再说了,让他好好休息,转头看向秦九。
秦九能感觉到她在打量他,她的眼神让他不舒服,所以也不知道该把眼光看向哪里。
“你好好照顾他。”
南姜子要走,秦九马上说:“我送你。”
两人在电梯里,南姜子说:“Erwin的胃因为胃溃疡被切掉了一小部分,所以你不要再带他吃奇怪的东西了,朋克男孩。”
这句话本没有什么,但是从这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让秦九有些不自然。
电梯在飞升,南姜子给他带来了压抑的感觉。他发现傅一维和南姜子身上有共同之处,是来自精英阶层的冷淡。
南姜子给他了一些外文药,说是傅一维搬家落在她这儿的,让他带回去。秦九点头,看着古朴的电动大门合上,被南姜子抱起的混血宝宝对他吐了下舌头。
—
傅一维是在断断续续的睡梦中醒来的,胃部的余痛仍未减轻,他坐起来,看着窗帘外面朦胧的晨光。
床头保温杯里的水还很温,他吞下几口,下地走出卧室。
他还穿着衬衫和西装裤,走到客厅,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秦九。他也没换衣服,仰躺着,嘴唇微张,身体在轻微起伏。
地上掉落了一只签字笔,他的视线顺着茶几看去,上面零零散散放着他常用的药,有些药盒上面贴了便签,上面用中文写着药的名称和用法。
他似乎看到了画面,秦九在昏暗的灯光下,盘腿坐在矮小的茶几前,用手机艰难地查着外文的意思,再歪歪扭扭地写下。他的头侧过,长发遮挡住视线,一次又一次地切换着英语、法文、德语、中文,最后在疲倦中睡去。
他看着他颤抖的睫毛好久,让他忘记了胃部的疼痛。
—
秦九是突然间醒了过来,他看着客厅的天花板,猛地坐起来,想去看看傅一维的状况。结果一侧头,看到了穿着睡衣正在烤吐司的傅一维,他张张嘴,似乎还没有在睡梦中清醒过来。
傅一维看到他笑笑,说:“我做了美式煎蛋和煎培根,你早上喝什么,牛奶、咖啡、红茶,还是果汁?”
秦九扯了扯嘴角,走过去,问:“你的胃好了吗?”
“好了。”
秦九看向别处,说:“对不起,昨天我不应该带你去吃川菜……”
“没事。”
傅一维依然保持着微笑。
秦九被他的笑搞得无所适从,磕磕巴巴地说:“我去……卫生间了……”然后,赶紧回头,走向卫生间。
他满脑子都是傅一维的笑,本来有尿意却怎么也尿不出来,只好提上裤子到水龙头下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满脸挂着水珠的自己,有一丝恍惚。
那一顿西式早餐也被他吃得味如嚼蜡,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昨天做错事情的小孩,本来等着挨打,没想到第二天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种畸形的失落感让他迷茫。
傅一维到什么也没提,坐在对面一手拿着外文报纸,一手喝着咖啡。突然抬头看他,问:“不合胃口吗?”
秦九大咬一口,摇头。
傅一维被逗笑了,问:“你以前早餐都吃什么?”
秦九吞下干面包,说:“豆浆油条豆腐脑……”
“那我们下次去吃那个。”
秦九连忙摇头,昨天傅一维痛苦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傅一维在对面笑出了声,他很少这样,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秦九,觉得这个清晨真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Just a perfect day
You make me forget myself
I thought I was someone else
Someone good
《perfect day》——Lou reed
第八章
傅一维下一周要去纽约参加一个学术论坛,在走之前嘱咐秦九把知识点背好。秦九第一天还兴致满满,结果第二天就不行了,基本上是看十分钟书,就玩半个小时的手机;第三天更过分,晚上的时候去了space oddity,和其他地下乐队一起玩音乐,喝得烂醉如泥,第四天起来就是中午了。
他看着几乎崭新的书,点了跟烟,揉搓着头发,叹气。本来再想看的,可是奈何那文字就像要和他打架一样,就是进不去脑子,他索性把书一合,躺在小床上睡觉。
他被电话声吵醒,傅一维在电话里说自己在机场,问他在哪里。
秦九看着自己凌乱的地下室,说在space oddity 见面。
他收拾好自己,骑着摩托过去,下午的酒吧很冷清,连吧台小哥都没有上岗。他帮着姨妈收拾了下休息室的卫生,然后站在电子琴面前,把脑海里的旋律哼弹了出来。
脚步声传来,秦九转头,看到穿着一套休闲装的傅一维,他的头发顺了下来,没戴眼镜,看上去与平时知识分子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走到台上,随手拿起吉他,配合着秦九的旋律弹着和弦。
“会开的顺利吗?”
傅一维把吉他放下,说:“挺好,你呢?”
秦九笑笑,“我也挺好。”
“我是说学习,知识点都看了一遍吗?”
“……”
秦九面对着傅一维,说:“我学不下去……”
傅一维皱眉,问:“为什么?”
秦九一笑,带着些玩味,“想你了。”
傅一维走到他对面,说:“所以呢?”
秦九躲避开他炽热的目光,说:“没怎么看……”
傅一维又上前一步,秦九后退,后腰碰到键盘。
两人近在咫尺,秦九闻到傅一维身上常用的香水的味道。他被限制地身体微微后倾,只能仰着头看着他微眯的眼睛。
傅一维抬起了他的下巴,轻轻地说:“我也想你了。”
秦九一愣,重心不稳,手掌后撑在键盘上,高音和低音在空中融合碰撞,在寂静的小酒吧里与空气摩擦出暧昧的感觉。
秦九心跳漏了一拍,抿了抿嘴唇。
“可这是你没学习的理由吗?”
傅一维的声音突然变冷,秦九心虚的眼神躲避,向下看去,下一刻他就被傅一维捏紧了下巴,逼迫他看向他。傅一维的唇覆了上来,但是目标不是他的唇,而是他唇下的那枚唇钉。
他在撕咬,碾磨,摩擦的感觉像一阵电流经过秦九的全身。
然而下一刻感觉就被那炽热的吻代替,秦九松手,揽住傅一维的腰,去迎合他。
开门声响起,光束射进,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缠绵。
“放开我的大宝!”
秦九连忙回头,看到姨妈穿着超短裙,打底裤,蹬着小高跟鞋跑来。他刚想向满脸疑问的傅一维解释她是谁,姨妈就举着她的小包跳起来砸向傅一维。
“你在对我家大宝做什么!臭小子!”
傅一维在惊愕中被砸中了脑袋,然后坐倒下去,头撞到了鼓,“嘶”了一声。
姨妈见状还要继续动手,被秦九拦着。
“你这个小子!你在干什么!气死我了!”
秦九一边拦着,一边说:“姨妈,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