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天内,他把温家的几个旁支表亲查了个底朝天,竟然翻不出一点痕迹。这无缘无故的消失的没痕迹,不可能是温屿一个人能办到的。江崇律面朝着窗口,电话声零星振动了一小会儿,没人接又自动挂断了。
肯尼沃斯的人对合作意向很明显,瑞典这边照目前的态度看,也是个好的局面,而这不仅是因为顾经理的贴心安排,早在这些团队来之前,他们整个公关团队的人员就把这些人脸对脸的了解透彻了,这一切都像未卜先知一样进展顺利。。
“顾..顾总,已经都安顿好了。”宋潼挂完电话,对后视镜里的人说了一声。
在确定公司的人已经将各自负责的团队送回酒店后,顾栩坐在车中,此刻他的西装脱下放在一旁,衬衫袖口稍稍卷起,手臂倚在车窗,夜风能轻易的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他降下车窗,低声应了一声。
“顾总,你没事吧”车中酒味极重,宋潼要开车,顾栩没让他喝酒,但也许是错觉,他总觉得顾栩看上去比往常更白了些,他今天是导游司机兼职助理,车里就他们俩人,这一呼一吸间就全是顾栩身上浓重的酒气。
闻言顾栩抬头,线条完美的半弧状眼睛里有些突兀的清冷“没事,送我回去就好。”
家里没有人,顾栩本想着到家后,该是先找到眼镜,然后要泡点面垫一下肚子。连轴转了一天,实在有些吃不消,可是摸到这黑漆漆的一片,相比之下,顾栩又觉得肠胃也还好,不是那么疼。
顾栩有个习惯,算不上洁癖,不洗澡绝不去床上躺着。想想也正好,洗了澡还要换衣服,真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好麻烦,想想算了。
定了早晨七点的闹钟,顾栩在七点半醒来,地毯又厚又暖和,活该江崇律不回家,顾栩在柜子里拿他的厚大衣盖了一夜,熏得全是国窖味。
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都丢进脏衣篓子里,他冲了个热水澡,还是觉得头涨的不行,顾栩没有酒后失忆的习惯,只不过浴室提纯了他酒后吐出来的发酵物的气味精华。早晨一进去熏的顾栩忍不住的胆汁逆流。
出门前照了照镜子,略泛青光,顾栩赶紧的找出眼镜一戴,还好,盖的起来。
在这一天一夜里,江崇律差点把温氏地上地下翻出个花来,被这一通折腾,正是脑中正是火冒的旺盛时,温屿名字终于出现在飞往国内的航班,江崇律憋着的一腔怒火松懈后变成疲倦不堪。重重的坐在沙发里,江崇律的大秘周恒适时给他端了杯水,他忍着怒火一饮而尽,用力把纸杯捏成了纸块。
周恒去接机了,太阳升到正中,江崇律起身吩咐司机小邵送自己回去。
或许因为江崇叙走的太早,又或者是至亲一个个远离,江崇律在不知不觉中就十分排斥一切影响身体健康的事物,这种排斥换个词可以叫厌恶,如果能再换一个词进行加强,还可以加个痛绝。他深深厌恶并厌恶痛觉每一个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是真的厌恶,从心理到身体的排斥。
尤其是顾栩,今天的顾栩。
顾栩敏锐,聪明,能十分精准的察觉到别人的细微情绪,他是那种,连他想要对人道谢,必然都只会用“谢谢你”而不是“谢谢”来显示对你尊重的人,所以如果有人能对他感到生气,只能说,他是故意的。
卫生间、浴室,卧室、客厅甚至更衣室里浓重的酒味让人窒息。江崇律快速打开所有窗户通风,迅速将衣篮里的衣物细致的用袋子装好丢进垃圾桶。
顾栩不在公司,办公室秘书已经通知了小宋,江总已经在回来路上,顾栩嘴角一哂,便组了特色饭局约了一帮外国人垂钓,说要请他们吃地道的江鲜,主持大局的人要来,顾栩觉得浑身懒散。
斜斜的坐在垂钓椅子上吹风,虽然钓不上来鱼,但却是难得的悠闲,他看了看手表,估算了江崇律过来的时间。
期间瑞典老头又来约酒,顾栩轻轻一笑,实在不敢多言。老头端着椅子,坐到了他身边,唠嗑风土人情,顾栩屡次笑弯了腰,要好久才直立起来,许是阳光过烈,宋潼总觉得他额发有些汗湿。
江崇律放了因温屿失踪而扣在手上的几处温家的港口,比去往与两国见面的饭局稍晚了一些,到了生态村楼下,司机给他打开门,他下车远远就看见楼上有个面熟的人正站在露台上望着他,见到顾栩,他心里并不是很愉悦。
江崇律心里有火,他要求顾栩身体必须保持很好,定期检查,三餐几乎与他同食,不多吃,也不会少吃,可偏偏他的胃有两个小洞,是两处溃疡,一直都没有长好,他禁止喝酒。
“江总” 顾栩在露台上朝他摇手,江崇律也抬头看他,一个人如果能把白衬衫黑领带和西装裤穿的不像服务员,那他在任何场合,都是会叫人移不开眼的。
江崇律望了他一眼,顾栩歪了下头,侧脸与下颌连出流畅而精致的轮廓,表情带着调笑,竟难得的显露出与他年龄相符的稚气和俏皮。
他悄悄指了指身边围着的人,用口型说 “我表现的,好不好。
第3章
眼见顾栩已转身进了内室,片刻后,江崇律也穿过一片掌声,在顾栩身边的主席位落座。
按说,掌局的人来了,顾经理作为下级领导,怎么也要介绍一下以烘托下江总的身份地位。可是看那一杯酒举起来又被他喝进去,江崇律只觉的不开心,像是一条火蛇窜进了心。他挑着眉多望了几眼那酒杯,周恒便适时给顾栩倒来一杯热水,极其自然的放在他手边。
席上因江崇律的到来转眼间气氛就融进了些许的严肃与客套中,几个外国人不谙中国独有的商业宴席之礼,几番交杯换盏的轮回来去,皆是面面相觑起来,这顿饭吃出了不同的味道,不似顾总那和风细雨的暧昧阵仗,江总的这顿鸿门小宴目的性明朗,润物无声在前,恩威并施在后,如果挑不出问题就是问题本身的话,江合集团这两日来便很完美的将这个问题甩给了两家合作公司。
顾栩边听边感叹着江崇律的手腕干脆利落不见血,也知趣的在不知不觉中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杯中酒仍在席间有来有往,江崇律在不着痕迹的按下那人往杯中的倒酒的手后,盯了他一会儿,这人目不斜视,依旧笑容晏晏。
顾栩对外,温和恣意,春风三万里,只要他愿意,每一秒经过他的风,都可以是四季恒温的暖,叫你心旷神怡。可也是这个春风拂面的人,即使面对着你真诚的笑着,也让人不敢轻易的贴近讨好,太过贵极雅极的人,若是走的太近,总要自惭形秽的。
可对江崇律又不太一样。在一起四年,各种各样的顾栩,他都熟悉的很,也非常清楚的知道顾栩这副皮囊有多温柔可人,那底下被覆盖的性情就有多么乖悖违戾。当然,顾栩这么些年,在江合,无疑是把分内分外的工作完成的很好,甚至把江崇律本人,也拿捏的非常好。
是,拿捏,拿捏的非常好。
这暴雨梨花针的心眼,专门致力于攻卸江崇律藏得不深不浅的逆鳞上,一般情况下,江崇律并不介意,甚至觉得很舒心,顾栩又狠又软,既好看也懂得顾大局,江崇律多看一眼都觉得血热,又怎么舍得不去怂恿这份独有的偏爱。
如此直白的观察着他,他却仿佛不知道,双手交叉抱着,手肘撑在桌面,这不是个优雅的姿势。江崇律心里嗤笑,刻意向后靠在椅子上离他近了些,伸一只手贴着他的后腰向前,绕到他胸腔向下的部位突然惩罚般用力按了一下。
顾栩整个人瞬间弓起了身体,抬手捂嘴,形态僵硬,江崇律还顺便用力捏了捏他另一只手,瓷白的手心已然起了汗,这小小惩罚并不让江崇律舒坦,顾栩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脸上骤然发白,虽是快速竖直了腰脊,但眼中氤氲上了雾气,给通红的眼尾漫上一层水光,像是喝多了,也像是生病了。
他放下一只手快速轻抚了下自己的腹部,片刻后佯装起一脸无辜,淡淡望向江崇律。
“顾总不舒服?”江崇律挑着眉,声音虽轻,听到的人却不少。
“没有”顾栩摇头,挺直了背,表示自己没事。江崇律依旧看着他,扬手让人给换了杯带热气的水来,待水温稍低,顾栩将将喝下一口,江崇律便站起来状似忧心的轻拍顾栩的肩膀,拿了杯茶水碰他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