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身体抱恙还勉力支撑,实在辛苦,我真是感谢江合有你”。
端着客套说着皮笑肉不笑的话。众人都有些傻眼,虽饭局将毕,可谁也没看出来顾经理哪里就身体抱恙。不过江总这么一说,便也不好意思多留起他来,顾栩端着杯子一站起来,江崇律顺势便拿起来椅子上的外套,堆起笑一一与客人们握手,莫名使这饭局散的颇有些诡异起来。
后头还安排了夜景项目,俩人自是不去,留下宋潼接洽,江崇律也向周恒交代了几句,跟顾栩一同进了电梯,电梯门上印着江崇律毫无表情的脸。
“紧急的事情处理的还顺利吗?”顾栩抱着肩膀,松懈的靠在电梯墙上。
“顺利”
“你还没回答我呢”顾栩咧了咧嘴,看着电梯里那人又沉又深的眼睛。
“回答你什么”江崇律看着他,顾栩还没把那西装外套穿上,纤薄的白衬衫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着干净整齐的线条,忽然,他伸手将脖子上的领带拉了拉,扭开了最上面那颗小纽扣,喉结随着呼吸滚动,江崇律知道自己的理智就是跟着那颗纽扣一起失去束缚的。
倾身将顾栩推压在了电梯一侧,江崇律靠的极近,低沉嗓音压在耳旁回荡。“回答你什么?”
眼前的人笑的睫毛轻颤,口中皆是冷冽的酒气,水蛇一般缠进彼此的呼吸间,他却在这时闭上眼,卸掉了上半身的力气,讨好的在江崇律颈脖间蹭了蹭,呢喃的语气里都是困意。“当然是我表现的好不好啊。”
江崇律只感觉身体里柔软的器官像是被轻扎了一下,他将顾栩半拥进怀里,浅吸了口气,低头皱着眉,顾栩不比江崇律矮多少,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胳膊长腿长,怎么也是一百三四十的体重,抱起来非常累,司机小邵快步要来搭把手,却还是被江崇律拒绝了。
顾栩唇色发白,一只手总是若有似无的往自己的腹部上蹭,江崇律由着他闭上眼,也不跟他说话,下午到家,钟点阿姨还没走,屋内散的差不多的酒味又因为顾栩重新浓重起来,阿姨去给浴室放完水,便照着江崇律的吩咐开始熬粥。
顾栩脱了衣服泡进热水,天气冷,江崇律更冷,反应不够灵活,凉凉的水从头顶落下,才重新睁开眼看见江崇律站在旁边,顾栩看着他蹲下身来,视线相平,带着凉意的目光望着坐在浴缸里不着寸缕的顾栩。
头发被凉水淋湿,只够他清醒,那寒意被阻断在温热的水面,碎发黏在脸上,江崇律伸出手给他一点点的拨开,过于干燥的温热停在脸旁,顾栩眼尾发红,望着面前人的眼神迷离又复杂。
江崇律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很好。”
“但不是我希望的那样。”他的手掌轻抚掉带着凉意的水珠,捋开他的发,光洁幼白的额头使顾栩看上去非常年轻。他总是会忘记,这个优秀的小伴侣,其实也才二十几岁而已,比自己整整小了七岁。
顾栩不说话,这时候的眼神却终于开始放出直白戾气,可他坐在浴缸里实在太没气势,只能使江崇律微微心疼罢了。
“你知道我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不是吗。”
“是啊”
“你想知道就知道,知道也没有关系,明白吗。”见顾栩恨恨的望着自己,红红的眼睛里挣扎的是江崇律不愿意理解的情绪,他并不想去理解,顾栩想查一查,想了解的深一些,他不介意是因为太明白顾栩并无丝毫恶意,仅仅是想知道而已。
“我不明白..”
“顾栩。”江崇律抬手碰碰他的眼睛,难得的温柔,显得非常坦诚。“我不介意你明白,懂吗?我就是想知道,你需要怎么坦诚,才能不再这样幼稚”
“我…”
“想明白了再告诉我,无论你想要的江合的股份,还是你想要自由,都可以”
“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可以等你慢慢去懂,只是不要太晚。嗯?”
顾栩看着他淡定的说完,再站起身来走出去,才放开水下紧紧掐着大腿的手。
有些疼痛,太需要转移了,太需要了。何况,他还要留点力气从水里爬起来,爬到床上去,不能生病。
不能生病是什么意思,是不能感冒,不能发烧,不能疼痛,不能受伤流血,也不能病变。如果想要呆在江合,真的很简单。如果想要呆在江崇律身边,这些一点都不能有。
不然,你看。
不然就会让你千疮百孔,在精神上,在心里。
也不要问为什么,江崇律每一个能在顷刻间毫不犹豫放下顾栩的理由,都是这个为什么。
其实论报复心,明明是谁也比不上江崇律。
水凉了。
这一下午,江崇律没有做别的事情,他依然坐在床的一侧,尽管顾栩总是知道怎么让自己生气,但当他一声不吭的蜷在床上,还是会不由得心软,喝了那么多酒,此刻应该是很不舒服。
但一想到江合那历来手腕出名的公关部公关团队,哪里用得上顾栩这种级别的去应酬喝酒,江崇律就气得慌,而且他还故意喝了这么多,如此混账,活该要他受点罪长记性。
江崇律在顾栩身后摆出和他相同的姿势,从背后贴紧了顾栩,双腿弯曲包裹着给他提供体温,感觉他动了动,江崇律到底还是伸手舒展开他身体,掌心覆上他胸腔下柔软的腹部,再轻轻揉了起来。
江崇律本来要在这一天带顾栩去医院的,昨天傍晚喝了点粥,半夜顾栩就疼到浑身虚汗,呕吐的稀粥和清水中还夹杂着血丝,江崇律气的连水都不敢再叫他喝。
看见江崇律拧着眉,顾栩只能摆摆手,说没事,说还好。
可是怎么会好呢,顾栩睁着眼睛想。这一天,温屿就要回来了。
温屿,温屿。江崇律那个温柔的小岛屿。连名字都听上去美好的像需要拢在羊毛毯子里,再抱进怀里的那个温屿,终于回来了。
顾栩从不知自卑为何物,但看着江崇律接了电话便换衣出门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活的像个赝品。
啊,那个温屿,终于来了呢。
第4章
飞机起飞时,轰鸣中温屿就感觉到了鼻腔内有细小粘膜破裂,细线般的流血。飞平后,他才向空乘要了些水,吃了些药,五六个小时后,慢慢止血了。
不过幸好再也不用坐飞机了。
温屿穿的少,国内的天气正值秋冬,一下飞机就冻了个机灵,落地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去找那个熟悉的人,就有机场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给他引路。他不意外。
虽然知道自己身份敏感,在国外的这几年,为了出行和生活方便乃至于能在国内温家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迅速转移,他拥有的至少三个以上不同的身份证明和护照,活活像个间谍,也不知这人怎么认出来他是“温先生”来着。
周恒做事严谨,刻板寡言。查阅了落地航班便提前独自等在了接机口,机场人员客气的将温屿带出来交给了他。他朝人简单说了声谢谢,转身朝温屿更为简洁的介绍了下自己“周恒,江总的助理。”顺手将手中准备好的厚羽绒衣递给了温屿。
过于简陋冷清的接机一如当年出国的场面。温屿心下明白,也不挣扎,向四周望了望,见他已被接到,附近似有人悄悄离场,安下心来,便悄悄将手机随手丢入了垃圾桶。至此,几乎没人知道,行踪成谜的温氏小少爷回国了。
温屿几乎没有行李,坐进车中,隐隐约约有熟悉的气息,让久未起伏的心脏,终于在这个国度里重新跳了起来。
“这是江崇律的车”温屿念到。
“是”
温屿深深呼吸着。隔音效果相当好的窗外正是熙攘的人群,熟悉的颜色,仔细听一定还有着不小的喧哗声,突然就这样置身于这座熟悉的城市里,一下子就像做起梦来。这样的N市,依旧低调华丽。只是被久违的一切所包围,禁不住就眼眶温热起来。
“江崇律在哪里。”
周恒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神情有些迟疑。“江总担心你身体不适,我先送你去医院。”
这是什么话!哪有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的。温屿瞪大眼睛,满脸惊惶。“我不去!”
“温先生不用担心,是公司内部医疗中心”私人医疗中心,是公司设施一流的试验基地”。唯一的久住人员只有江崇律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