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无可退+番外(4)
于凤岐也给他发了微信,问他还在不在烧,有没有吃饭,厨师煲了绿豆老鸭汤,床头柜上有柠檬水和扑热息痛,最后于凤岐写道,少吃中药,外加三个感叹号。
陈献云盯着句尾的标点,简直想把白眼翻到天上,但他还是回了个乖巧的表情,想了想,又打了个谢谢。然后陈献云服了药,复又蒙头继续去睡。
看见微信提醒,于凤岐终于放了心,他叫赵秘书推了晚上和贺然的约会,小宝贝生着病,于凤岐自觉不能再浪。赵秘书一脸为难,“于总,贺然现在就在门外,说是想见您。”
于凤岐用手点了点桌子,说:“什么人你都往楼上放?不见。”
赵秘书内心骂娘,谁前天在搞办公室 play?但作为一个职场人,赵秘书只能严肃回答:“知道了于总。”
正说着,贺然一踹门进来了办公室,后面一个女秘书被他推倒在地上。“于先生”,他眼里含泪,却不哭,梗着脖子说道:“您能不能叫媒体别报这个事!”
“什么事呀?”于凤岐冷冷淡淡地问。
贺然撇了一眼赵秘书,说道:“是我餐厅一个经理,犯了一点小错误,我已经把他开除了。这……可能对我影响不好。”
“什么错误呀?”
“性、性骚扰。”贺然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那就是有受害人了,你好好赔偿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值当你大暑天跑我这里来乔里乔气?”
贺然有点发愣,这件芝麻绿豆大的事,却从昨天起就透着古怪。赵秘书明明找人把这事儿摆平了,结果晚上警察就带走了经理,媒体也跑来了好几家。他本以为是于凤岐嫌他巧使唤人,要给个教训,但今天看着却不像。还要赔偿什么受害人,于凤岐是心善到会想起一个农民工的人吗?
总之只要不失宠,贺然心里把定了主意,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于凤岐这样的金主在圈里打着灯笼都难找,要什么给什么,几个月后分手还有遣散费,这买卖做的,贺然都替他亏。
贺然知道于凤岐最喜欢他骄纵又天真,便故意说:“知道了先生,不就是给钱嘛,给她十万。这种人就是去卖,第一次又能卖多少。”
于凤岐眼里的东西他看不懂,他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但平时都是这样,他失手摔过塞弗尔的花瓶,指头上套着百达翡丽去砸狗仔的摄影机,于凤岐还给他叫好,亲着他,说只要你高兴,这些不过是玩意儿。不过一个女工,连玩意儿都不算。
贺然强撑着站在哪儿,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就在他头顶,冷汗吹下去,又吹出一身鸡皮疙瘩,再站下去指定要伤风。赵秘书心里算是服了气,于凤岐就是傻逼,陈献云发烧了,他就也要贺然得病。赵秘书手机里有个小群,是他们几个里昂高商毕业的死党建来吐槽boss的,赵秘书想,即使在这种群里,于总的神经病,也算独占鳌头。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于凤岐抬眼,仿佛真的只是忘了贺然在场一样,“你怎么还在这儿?小赵呢,你们出去吧。”
赵秘书出了门,端着副教导主任脸,说:“抱歉贺先生刚刚忘记通知你了,今天于总晚上临时有事,和你的约会取消。”
贺然猛地抬头,狼一样盯着找秘书,赵秘书八风不动,抬抬手,示意就不送了。刚刚被推倒的小秘书哒哒哒走过来,狠狠冲关上的电梯门树了个中指。赵秘书看见,一乐,小秘书还生着气,小声说:“干嘛,要不是规定非得穿高跟,我也摔不着。”
赵秘书耸耸肩,没表态。他知道最近有些人提倡什么不穿裙子不穿高跟,但女人的事,和他赵秘书又没关系,他才不掺合呢。
能走到娱乐圈二线,贺然自然不笨。他下楼打电话叫人提了十万现金,当天就和经济人一起驱车去了龙华。
陈献云不知道于凤岐那边在折腾人,他也没空刷微博,热搜上闪过的“贺然餐厅”自然更是看不见。陈献云的导师给他推荐了一个资助田调的funding,但因为拖延症,陈献云最近都在和ddl赛跑。
为了满足陈献云躺着写paper的人生梦想,于凤岐在家里特意给他订做了一个床上支架,完美符合人体工程学,务求他家小宝贝不至于被颈椎病找上门来。于凤岐回家时就看到陈献云满脸狰狞地敲键盘,手边摊着各种参考书,划得乱七八糟的论文大雪片似的铺满了一张床。人家满床笏,他家倒好,总是满床纸。
于凤岐笑着说:“发烧还写作业呀?”
陈献云嗯嗯啊啊,显然没听进去。
于凤岐走过去,歪着头看电脑屏幕,字符统计显示的数字实在难看,于凤岐就开口逗他:“算了吧,要不我让公司建一个基金,指定资助你们系做田野?”
陈献云敲下一个回车,眄了眼于凤岐,“然后年终报告发现,项目资助的论文在讲企业压榨劳工?”
“那有什么,这也算指出我们工作的不足,以后我们好改进方法,叫你们更抓不着。”
陈献云不想和他聊这个话题,敷衍地笑笑,“你知道我题又不是做这个。”
于凤岐有点不高兴,陈献云越来越不喜欢和他说事情。从前的陈献云,几乎连今天上课的重点都要再和于凤岐讲一遍,哪篇论文好玩,哪个作者脑子里有坑,“你知道吗?”陈献云总是这样开场,结果于凤岐一个商学院精英,如今都认识涂尔干了。
于凤岐用额头去抵陈献云,还是有一点微温,他腻着陈献云说:“咱不缺那点钱,别写了,起来量量体温,然后吃晚饭,给小宝贝买了陈皮绿豆沙,就在冰箱里冰着呢。”
陈献云找茬说,我想吃红豆。
于凤岐的手流连在陈献云的腰侧,说我就知道你难伺候,紫薯红豆沙也在冰箱呢。
陈献云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气,他把笔记本电脑一合,“我不想吃紫薯!”
“那就吃香芋的好不好?”
“我要在床上吃。”
于凤岐不知道想什么,眼色暗了暗,手指刮过陈献云的唇,“你呀,等着,我端上来。”
陈献云坐在床上,楞楞地看这个身价几百亿美金的中年男人,走出房间,去拿那碗香芋椰汁红豆沙,他觉得自己心里乱糟糟的,一个念头勾着一个念头,像论文一样洒了满床。
第3章
当天晚上,同事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小喇叭,发了几十条微信播报他们如何没出息地见钱眼开。陈献云没什么反应,便是施舍又如何,小张要养孩子,人要生活。陈献云窝在于凤岐怀里玩手机,他想起圈子里常有人指责一线社工眼界低,汲汲营营点小利,不看全局。月亮行至中天,夜有些深了。一盏夜灯亮着,温温柔柔的光落在床上,陈献云抬眼去看于凤岐,这个有资格参与绘制经济蓝图的男人。
老男人本就长得处处合他心意,何况现在是灯下看美人。他羡慕于凤岐的浓眉、高额、深目、隆准,或许有人说这是白人的审美霸权,陈献云不管,他就是喜欢于凤岐的好相貌。忍不住,他往上拱了拱,努着嘴巴亲了亲于凤岐的唇角。
于凤岐早心猿意马,见人主动,自然就笑纳。陈献云被他压着干到快高潮,脑子里没由来闪过一个念头,那我眼界到底是高还是低呢?
“你还走神?”于凤岐扬手打在他窄窄的臀上。
陈献云一下就射了。
贺然这个事儿仿佛就翻了篇。于凤岐又回到家里,陈献云只好重新进入角色,陪他一起表演晚期资本主义家庭生活,精髓就四个字,精神分裂。
这天有小剧场演《切·格瓦拉》,陈献云一早把票拍在餐桌上,扬了扬头,“晚上去看这个呗。”
于凤岐想自己真是自作自受。他过去在纽约常看实验话剧,后来和陈献云在一起,也带着他进剧场。结果到头来陈献云一步走拧,鉴赏力虽然培养出来,但审美细胞长得大乖于凤岐的期待。
“你这都看的什么啊。”于凤岐扫了一眼戏票,嘴角忍不住抽动。
陈献云用勺背啪一下敲开鸡蛋杯里放着的蛋,“那我就找同事去。”
想到最近陈献云一边聊微信一边笑嘻嘻的样子,于凤岐感觉有那么点不痛快,“就是那个总在非工作时间找你的同事?”
“啊?我们又不聊工作。”
于凤岐皱着眉,“那就更不好了,私人关系和职场关系要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