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动物+番外(11)
是酒精的错,亲了;
是激素的错,又亲了。
姜师兄的恋爱日常就是不断找借口,然后不断自我打脸。
第9章
之后的日子里,午饭照旧,偶尔接吻,没课的时候,姜闻道会亲自“押着”仇朝上课签到,而他自己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复习专业课,他们自然而然走到一起。
但不是姜闻道想要的自然。
他想要一点点攀升的感情,而不是开始就在顶峰,之后不上不下。
他们从没做到最后一步,看似理性又克制。
姜闻道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他隐隐有些期待,却又害怕,不愿用生理欲望来证明,也许仇朝也这么想。谁知道这段恋情能否长久,只要没有到最后一步,他就还有退路,也说不准会如他之前所想,明天一切都回归正轨了呢。
但同时,他在庆幸仇朝保留一线之余,又痛恨他的保留,是不愿意承担责任还是对他的爱欲不足。
姜闻道想得头痛,不由唾弃自己太过于双标。
他想要退路,就证明着不想负责的人是自己,换句话说,他并没有完完全全正视这段感情,甚至连公开或者被抛弃之后如何自处他都不敢想。
试问,他真的能自然从容地接受这段感情吗?
起初的悸动和企盼一点点冷却下来,姜闻道陷入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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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已过,临近期末,伏天里有雨,闷热得不行,比较起来,他们的恋情却热度不足,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疾而终,与之相反的是,他的学术生涯竟似一片通途,投的夏令营全部具有入营资格,他开始订票,即将飞往全国的各个地方。
室友们忙着出国的托福刷分,忙着考研的写写背背,偏偏期末考试安排得剑走偏锋,假期生生被拖到七月中旬,高压酷暑下,就连盼盼都苗条几分,弃了番剧和游戏,只知没日没夜地复习功课。
大三胜似高三,剩的一年仿佛轻飘飘不足道,马上大家各奔东西。
姜闻道莫名有些许怅然,坐在宿舍打了一个激灵。
是空调温度过低的缘故。
但看见对床短裤背心还喊着热,他没多说什么,收好背包一个人走去图书馆。
推开门就是三十七度的热浪夹杂着雨气袭来,这里的冰火两重天总让他提不起劲头。
图书馆的冷气更加足,汗湿的短袖紧贴着肌肤,他周身仿若浸入寒凉的井水后捞出,恹恹地寻了个书架背后的沙发坐着发呆,翻书声,脚步声,水房里的悄悄话,卫生间的抽水声,乒乒乓乓一骨碌涌入脑袋,响得近乎擂鼓,他有点懂了为什么仇朝不爱来图书馆,坐几分钟都像要他命。
这时手机振动两下,姜闻道环视了四周一圈才指纹解锁。
是仇朝发的微信,他问:“在哪?”
姜闻道没打字,拍张照片发过去,他还自己点开看了一下,这架上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图片里最显眼的是《一句顶一万句》。
姜闻道想,不知道他的仇朝是要跑了还是要丢了。
他果然是十足无聊的人,恋爱伊始就患得患失。仇朝为什么要喜欢他呢?
想得出神,姜闻道就着斜倚在沙发边的姿势睡着了。
再次醒来,他微微动弹睡得僵硬的身体,盖在身上的薄外套便滑落至腿根,许久不接触的冷空气骤然裹缠上来,刺激他的毛孔,姜闻道茫然嗅了嗅,这里居然有仇朝的味道。
他是希望仇朝来找他,但还不到白日做梦的地步。
姜闻道坐直伸手揉太阳穴,重新扫视了一圈,最后在他的身边看到了正捧着《一句顶一万句》的仇朝眸色淡淡,向他望过来。
姜闻道受宠若惊,不知道他是怎样找到这排书架后的他,打字询问:“怎么找到的?”
仇朝发了一张索书号的截图。
仇朝这人真的矛盾,别人正经的时候,他说的话就很像情话,该说情话时他又正经起来煞风景。
姜闻道深吸一口气,裹紧他的外套。
仇朝拍拍他的腿,又指着书上一段话,示意他看。
姜闻道一面嫌弃着他不能主动拿过来,一面还是猫腰凑到他那边,头发蹭到仇朝嘴边他不知道,低头去看:“在一起不单为了睡觉,为两人说得着。”
又翻回前面:“我跟你说不清楚,躁人之辞多,吉人之辞寡。”
果然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姜闻道看到的是找寻与失去,仇朝居然夸上自己了。
仇朝问姜闻道:“你孤独吗?”
他们靠得很近,这句话几乎只是气音。
姜闻道没动,他想,他当然孤独。
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
和你谈恋爱让我孤独。
仇朝的气息落在他发上,耳边:“你不用找我,我一直在。”
“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姜闻道还是没动,只有原本平淡的心跳声突然大到整座图书馆都听得见,又有了与仇朝接吻的冲动。
他头回这样清楚地认识到,爱情可以有这样的魔力。
他想要仇朝。
很想要。
姜闻道理智了二十来年,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不想要理智。
第9章 -2
当然再不理智,也不会在图书馆做什么。
他们出来之后,走小路,踏着布满潮湿树叶的石阶。他们之间“说得着”,仇朝又“辞寡”,还是要姜闻道主动开口。
他索性和仇朝说了之前大创的事,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
“吉人”仇朝简短地建议:“如果是我,我会放弃最后一项。”
姜闻道不是很赞同:“最后一个对比实验是要证明我的选题,你这样说,那开始立项都很牵强。”
“选题应该大一点。”
姜闻道现在知道他是对的,但依旧茫然地问:“有针对性不好吗?”
“太有针对性,结果很容易与预期相悖。你招不够相应的被试说明这项实验不具有广泛性,对你的整体实验来说,”仇朝下了结论,“它就是鸡肋。”
仇朝话多就要气人,这些姜闻道都明白,可他就是不想弃,不是弃之可惜,而是违背了初衷,像是在否认自己。
“我看你讲话就很有针对性。”
仇朝停顿一下:“我不是针对你——”
姜闻道很痛快地承认:“是,我很垃圾。”
他很多时候都在想,也许自己不适合走科研这条路,不如让路给有天赋的人。
仇朝完全想不到他会这样说,先快走两步,牵住他的手,这和公开出柜没多大区别了,姜闻道要抽回来,仇朝却过分地与他十指相扣,然后用“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说:“你做得很好。”
他们停住了,姜闻道看树林里没有人,也就任他如此,但嘴硬道:“你不亏心吗,你又不知道我做到最后结果如何。”
仇朝是有理由反驳他的:“我听过你的报告,你讲得很好,思路很好,整体都很好。”
“那你还要我弃掉?”
仇朝忽然想到“撒娇”这个词,他身边最会撒娇的当属他妈,口头禅就是“你这么这样”、“那你还要我怎样怎样”,他回忆不出他爸是如何应对,无师自通地回答:“我说我做不来会去掉,但你做得很好。老师也说不错,不是吗?”
“如果你的实验中出现这种状况呢?”
仇朝:“我不做了。”
“那如果有一天我于你而言成了鸡肋呢?”姜闻道突然问了一个很没道理的问题,他以为仇朝会说“你不会变成鸡肋”。
仇朝只说:“不会。”
姜闻道追问:“为什么不会?”
仇朝帮他把头上一片落叶取下来:“因为是你,不会。”
这话很空,而且没有道理,让姜闻道不禁怀疑仇朝是不是看了什么社交宝典,他迷起眼睛:“你这么会说话啊。”
“不会。”仇朝否认。
“我看你挺会的,为什么妄自菲薄?”姜闻道觉得真是小瞧他了。
仇朝说:“学你的。”
姜闻道问是学他说话,还是学他妄自菲薄,仇朝把他送到宿舍楼下才无奈地说都有。
仇朝是个审题认真的坏孩子。
周六母亲拨来视频通话,姜闻道突然发觉手机烫手。
在这之前他想的是说不准哪天分手,所以不需要报备,可现在他不想分手,但又没有直接和家人出柜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