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动物+番外(12)
姜闻道接起视频电话,绝口不提这段只存在于他内心深处的爱恋,总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而之后发生的事,让他觉得拖都显得很有前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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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季,又要送走一波大四的老助理,中心组织了聚会,老师订的餐馆,仇朝吃不惯没有来。
罗佳坐在他旁边,嘻嘻哈哈打过招呼,突然一脸八卦神情拉着他问:“你和仇朝一个实验室吧?”
得到肯定答复后,罗佳更是雀跃,指指自己亮度惊人的手机屏幕,“你知道他这说的是谁吗?是不是你们实验室的?”
姜闻道凑过去看,是几天前的一条朋友圈,不长,就一句话——
“我追到了,你输了。”
底下有个人回复他:“zgnb。”
赞数很多。
明明头像和昵称看上去是全然陌生的,但姜闻道如有所感,身心皆凉,仿佛又置身在那天仇朝还未到的图书馆,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仇朝发的?”
“是啊,你没看见?”罗佳把椅子搬近他,“我们生科院女生都在猜这人是谁呢,你俩一个项目组,你肯定见过吧。”
“我听人说好像还是大三的……真好骗,不过仇朝那么帅,可能也不亏?”看罗佳的表情,似乎她真是这样想的。
“还是他们有钱人会玩,你知道他和徐长泽赌的什么,徐长泽那个公司好像明年都要上市了,仇朝硬让他改名还用新名儿注册了商标,”她摇摇头啧啧两下,“太坏了。”
姜闻道一直不知如何接话,罗佳摇他的胳膊:“跟你说半天了,有瓜吗?”
姜闻道摇头:“不知道。”
人八卦起来真的要命,罗佳催促他:“你和他关系还可以吧,你问问他呗。”
姜闻道说:“不熟。”
饭菜端上来后,他木然地跟着大家夹菜,吃的什么,喝的什么都没尝出来,他想,这是他认识仇朝以来第二次吃不下饭。
他或许该给仇朝去一个电话,但他不知道说什么,亦或是怎么说,质问或者抱怨都不对。
他一直在想仇朝为什么会喜欢姜闻道,姜闻道为什么会喜欢仇朝,他想不出特别的原因,就觉得仇朝也没有,但他错了。
晚上仇朝的电话打进来,姜闻道没接。
仇朝也没有再打。
仇朝如果知道姜闻道也会逃避,大概会很后悔今天没有来或者没有接着打下去。
姜闻道这天夜里睡得不好,他总是解锁了手机又再次锁回去。
点开微信,看着仇朝模糊的头像和他仅有一条动态的朋友圈,姜闻道就能真切地感受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他错得离谱。账号是错的,爱也是错的。
只是一个赌约而已。
仇朝赢了,他也不用为了瞒住母亲和催眠自己而焦虑,皆大欢喜。
他本该欢喜的。
可仇朝为什么能说出那样的话?骗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姜闻道裹紧被子平躺着,他睁大眼睛,蚊帐映在视网膜上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洞,密密麻麻,令人发怵,直到玻璃门外显出晨光才好上一些。
再次和母亲视频通话时,他连微信都恨上了,思绪浮在空中打转,没有交谈的欲望。
母亲问:“最近很忙吗?”
姜闻道停顿很久,才回答:“不忙。”
母亲又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什么事。”
母亲突然问:“你是不是恋爱了?”
姜闻道从混乱思绪中挣脱出来,迅速否认:“不是。”
大概是回得太快,被母亲看出了端倪,她很开明:“谈了也没事,我和你爸爸都支持你。”
姜闻道不大记得之后聊了什么,可能是母亲让他多一点责任心,好好照顾对方,他一直点头,他的心不在焉使得这次通话的时间变短。
他后悔了,也许他之前应该告诉她的,至少那个时候他和仇朝还在一起,他还憧憬过。
说到底他根本不了解仇朝,他的过往,他的家庭,他从他口中听到的,还不如实验室的八卦多。
他什么都不说。
相对的,他也不说,他不信他们能长久,所以一直满怀愧疚地拖延,如今终于如愿。
他不用愧疚了,也不用像母亲说的那样负责,他选择逃避,他不想再见到仇朝。
梗土但我爱。
其实仇朝视角那章能看出的,徐长泽问他进度,他用不同设备登微信,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
第10章
虚假恋情的撞破并未打乱姜闻道原本的步调。六月底,姜闻道飞往北京参加心理所的夏令营。
他单方面恢复了自由身,不再纠结直弯与否,心情酸涩之余有些奇异的畅快,总归悬崖勒马及时,又再次证明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
不接电话,不回微信,姜闻道把这次夏令营当作一次放松全身心的度假,游山玩水还益智,见了业内前辈教授和各高校大佬,谁还记得大一新生仇朝是谁。
况且北京还比广州干燥些,粘腻匮乏,使他也能洒脱些。
等回到南校,姜闻道的情伤已然愈合大半,只等着考试周来临了。
最后一周剩的课不多,靠谱的老师划下重点,严格的老师继续讲并不会考的内容,这样悠闲的氛围里,焦虑的盼盼简直是个异类。
一节课恨不能看姜闻道八十次,还是把眼睛和眼镜掰成八瓣围着瞅的那种,下课铃响后盼盼终于惴惴不安地开口:“你那个小帅哥来宿舍找你了。”
“什么叫我那个小帅哥?”
姜闻道的语气有点呛,盼盼一怔,改口道:“生科院的仇朝来找你了。”
“他找我什么事?”姜闻道意识到自己的迁怒,放柔了语气。
“他问我们,你为什么不接他电话,你去哪了,我说不知道,你去北京了。”盼盼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把没出口的问题又咽回肚子里。
姜闻道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体贴地主动回答,只是冷淡点头,对他道了声谢。
然后他登上微信,仇朝给他打了多少个电话他心里有数,微信的消息红圈显示的是九十九加,姜闻道觉得没劲,何必做戏也要全套。
哦不对,不算全套,他们还没做.爱呢。
姜闻道明白这样拖延不是好办法,他以前什么事都想尽快解决,现在却什么都在尽量拖,自从认识仇朝以后,他都变得不像他了。
一整节课姜闻道都没听进去,最后他打字回复仇朝:“就这样吧。”
几秒后,仇朝的消息就发送过来:“你在哪?我现在过来。”
“你没必要找我。”
“我想见你。”
“我在上课,不要找我。”
“好。”
姜闻道心想这个“好”可太讽刺了。
下午七八节没课,舍友都去图书馆,临走前询问姜闻道,他现在对那个冰冷的地方没有半分好感,就独自回了宿舍。
左右无事做,姜闻道脱掉汗湿的上衣准备冲个澡,正在这时,宿舍门响了。
他还没有进“自家门”还要礼貌敲门的舍友,看来外面不是宿管就是——
他不该现在回宿舍。
就在他后悔的当口,锁芯一转,仇朝就推门进来了。
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冷淡模样,姜闻道却差点落下泪来。不过他忍住了,他想,这算什么。
两人静默地面对面,仇朝眼珠不错地盯着他,最后还是姜闻道先开口,“进来吧,有事?”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仇朝还是一周前的问题。
姜闻道意外自己的平静,“你不如先问问自己为什么骗我。”
又是沉默,姜闻道已经腻味了这样的僵局,“算了,我也不想听你解释。”说着就摆出送客的架势把仇朝向外推,不料被对方趁机抓住手。
仇朝面上少有地透出几分焦急,冷硬地皱着眉头说:“我唔系呃你嗻,打赌系真,鍾意你都系真,你走咗我都唔知你喺边度,唯有等你返嚟嘎,你唔好唔睬我。”
“……”姜闻道问,“你能用北京话再说一遍吗?”
仇朝越发急躁起来,“我说——”话音未落,他索性把一直握得死紧的手往身下按,仿佛这样可以表决心一般。
姜闻道的手心微微发汗,碰到他高昂的地方像被烫到一样就要抽回,仇朝却执拗地不肯松开,手劲还不小。
姜闻道再好的脾气和风度也在他这儿也磨没了,咬牙道:“你他妈的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