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35)
汪阳靠在床头,低头看着身上的病号服,想起身上的伤。他扭头问沈澜:“我为什么在这里?”
沈澜回答:“前天我回家,看你蹲在家门口,胡言乱语的,还一身伤,就给你送医院来了。”
“前天?”汪阳皱眉。“今天是哪天啊,我真不知道。”
沈澜看了眼手表:“周二了。”又抬头看汪阳,眼神有些虚:“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汪阳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发现就像那些剧本里写的一样,他断片了。费了半天劲,只记得和吴姐一起签新合约,然后呢?
“对了,吴姐知道我在医院吗?”汪阳才想起来问。
沈澜点头:“她知道,她就在那边万豪住着呢,你等着,我打电话叫她过来。”
听沈澜打电话的同时,汪阳又低头研究起自己的病号服,是住在协和。
怎么又是沈澜来照顾自己呢?他想起几年前的秋天,心情有些复杂。
第24章 2016年冬
就像做梦一样美好。
汪阳半睁着眼睛,一寸一寸地细细打量沈澜近在咫尺的脸。
他想用手指代替自己的眼睛,去触碰沈澜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嘴唇、下巴。
他能体会到沈澜呼气时自己脸上的凉意。这样依偎在一起,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
被子里很暖和,沈澜怀里更暖和。枕头很舒服,沈澜的胳膊更舒服。
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这样和他睡在一起。原来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
失去一段记忆对他多少有些困扰。从静莲和吴姐提供的信息来看,那天他去了包应强家。静莲说看着他进了包应强的别墅区,但后面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有包应强知道。
沈澜说在家门口捡到他,这让汪阳挺难相信的。他猜沈澜又骗他了,就像当年骗他分手一样。
还在医院的时候,有一天吴姐来的很早,撞见他俩一起睡,倒也没说什么,似乎是对他俩的摇摆不定见怪不怪。
汪阳特意在医院复查了HIV,还是阴性。看到结果的时候,他想起了焦云,也不知道这个人后来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偷听到沈澜和医生的谈话,汪阳还不知道自己“被钉子户”了。等医生一走,他就审问沈澜:“我什么时候出院?”
沈澜讪讪的,表情有些受伤:“马上马上,这不是还没商量好。”
朝夕相处的,汪阳有些明白他的小心思。他想了想才说:“我家也好久没收拾了,出院了没地方住,你家要是方便,让我住几天。”
这个家还是老样子。汪阳看着鞋柜上的灰,扭头对沈澜说:“阿姨有点偷懒啊。”
沈澜帮他解围巾脱外套那拖鞋,真是呵护备至。汪阳觉得享受,又居安思危,不知怎么才能保留这种美好。
他踩着拖鞋走到客厅,意外看到墙上的布谷鸟时钟,似乎就是以前的那个。
面对汪阳的提问,沈澜有些躲避:“用惯了,就买了个一样的。”
不止是时钟,很多摆设都恢复到了没分手之前的样子。汪阳刷着牙,心里七上八下。
之前在医院没忍住冲动,俩人做了爱,刺激有余,爽快倒谈不上。沈澜说了“我一直都爱着你”,他也回了一句一模一样的。他是发自真心,也很希望沈澜是真心的。
虽然沈澜和闫一付好了挺长一段时间……但他也失足踏错了焦云。两个人兜兜转转,能回到原点,该知足了。
汪阳朝着卧室走,每迈一步,心里就紧张一分。
沈澜坐在床边看着手机,听见他的脚步声,就放下手机说:“现在睡早不早?”
汪阳绕到另一边,拉开抽屉一看,空空的。床摇晃了两下,他回头,见沈澜凑过来,像是要看他在干什么。就很诚实地发问:“油和套在你那边吗?”
“嗯。”沈澜返身去他那边的床头柜拉抽屉,瞟了汪阳一眼:“要水溶的?”
汪阳动了心思,从床上爬过去,压在沈澜肩上,让沈澜的后脑勺紧贴着自己的胸口,低头在他耳朵边问:“你挑呗。”
沈澜清了清嗓子,把两瓶都拿了出来,往床上一搁,转身就把汪阳压制在床上,眯着眼睛说:“我看你是好透了。”
汪阳扬起头去亲沈澜,沈澜松了一只手去摸他的脸,他就抱着沈澜的后背,让他更贴近自己。
很快沈澜的手就挪了下去。汪阳专注地和沈澜接吻,不够,怎么亲都不够。
沈澜和他分开,喘着气问:“我发现一个事儿,咱这几次做,你好像都没硬。”低头看了看,“你看,现在也是。”
还是被他发现了。汪阳看着沈澜紧蹙的额头,尝试伸手去抚平,一边解释:“挺舒服的,可能最近我太累了。”
沈澜歪着头思考,摇摇头:“不对,你以前多累都能硬得起来。”
有点尴尬。汪阳这几次确实不如以前舒服,但他不是很在意,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过看沈澜这架势,倒像是把问题归到了自己身上。而沈澜接下去的举动果然体现了这一点。
咳咳咳-
俩人一起洗澡,也是很久没有的经历。
汪阳本想给沈澜洗头发,但胳膊实在酸软,没洗两下,就不得不停下来歇一会儿。
沈澜自己洗了头,又反过来给汪阳洗头发,洗完澡还负责吹干,说他刚出院,怕他感冒。
又躺在沈澜怀里,汪阳很快困了。
沈澜轻轻蹭着他头发,问:“咱俩现在这算什么关系?”
汪阳抬头看他,反问:“拔吊无情啊你?”
“说什么呢你。”沈澜按下他的头,“好了好了,逗逗你,你刚才喊了我好多代号,我一时有点拎不清,这不就是确认一下嘛。”
“真贫。”汪阳闭眼,又往他怀里扎了扎。
第25章 2017年春
汪阳也是第一次来西藏。之前看一些朋友发的西藏游美照,觉得挺羡慕,但自己一直没有足够长的假期,所以总是停留在想象这一步。
最近工作比较清闲,有些宣传工作可去可不去,碰巧沈澜问他有没有空去旅游,他就动了心思。
真正促动他的是一个大学同学意外身亡的消息。眼看着要30岁了,突然很有紧迫感,人生无常,可能是该抓紧时间去完成一些小心愿。
沈澜负责各种预订,汪阳乐得省事,每天就在网上查查哪里好玩好看。临出发一个星期,沈澜说他妈妈也要跟着一起去,可是让汪阳吃惊不小。
工作之中他和不少中老年女演员搭过戏,大部分是演她们的儿子或者大侄子。她们似乎都很喜欢寡言少语的汪阳,表扬他“看起来就是个简单的孩子”。
沈老妈毕竟不是自己的同事,也许未来还有很多年的交道要打。
沈澜说为了不给他太多压力,特意让他妈在拉萨跟他们汇合。汪阳想了两天,觉得这个选择未必多合理。但沈澜说票已经订好了,再反悔也来不及。
度过了最初两三天的高原反应,汪阳畅快淋漓地洗了个澡,觉得神清气爽。
这趟和丈母娘的旅游比他想象中要轻松。沈老妈还是记忆中那个模样,不笑的时候自带威严,但说两句就眉眼笑弯弯,一脸慈爱。
汪阳默默地想,如果妈妈也到了这个岁数,可能比沈老妈瘦弱一些,但应该也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吧。
这天晚上沈老妈突然来查岗,而床上沈澜和他刚开了个头,俩人忙不迭穿戴整齐,恭迎老妈。
沈澜被派去问洗澡水不热的事情,汪阳陪丈母娘坐着,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设计了。
沈老妈神情严肃,问话很有长辈的样子:“小汪,听沈澜说,你们处得不错。”
汪阳点头:“挺好的。”
“沈澜这人吧,估计你也看出来了,人实在,别看学历高,实际上傻得很,一根筋。”沈老妈从床头柜上拿了个护手霜,不紧不慢地挤出些抹匀,“你和他处着,他不讨人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