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36)
汪阳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沈老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等他继续说点什么。但汪阳实在不敢多说话,俩人盯着对方,一时沉默。
沈老妈终于又张嘴说:“听说你也是个好孩子,阿姨没别的意思,就这一个儿子,希望他过得好。听说你从小就没了妈,你爹肯定也是,我们到了这个年纪,也不愁吃穿,就希望你们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汪阳点头应声,没闹明白沈老妈这是要说什么。
沈老妈终于露出了笑容:“你这孩子真是不爱说话。”一边就拍了拍腿:“翠莹跟我说了实话,说你前几年还为了沈澜想不开,孩子啊,听阿姨一句劝,你再稀罕他,也得先照顾好自己,为了别人要死要活,那不值当的。”
汪阳顿时臊红了脸,觉得仿佛自己做的坏事被大人发现了。没想到莹姐没告诉沈澜却告诉了沈澜他妈,真是不靠谱。
沈老妈打着比方:“这回我坐飞机来的,机上乘务员做那个安全演示,你也知道吧?人家就说,你要是想帮别人戴面罩,先要给自己的那个戴好。”
原来这话还可以这么理解。汪阳看着沈老妈,觉得丈母娘好像活得挺豁达。
回了拉萨,沈老妈挥别他俩,又和老姐妹们踏上了新的征程。
汪阳跟沈澜在机场候机,沈澜说他们公司把闫一付给签了。
汪阳觉得自己没什么反应,但沈澜就一脸坏笑地紧紧搂着他肩膀:“急啥,我才看不上他呢。”
什么意思?汪阳白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还敢有这个贼心。
坐了几分钟,沈澜皱着眉头说得去趟卫生间,然后捂着肚子就快步走了。汪阳暗笑他喝太多酸奶,抱着自己的平板看新闻。
身边坐了个人,他头都没抬:“隔间应该有纸吧。”
没听到回应,他抬头一看,是个有些眼熟的男人,看着也是三十多岁,西装革履,有派头。
那人盯着他,歪头说:“怎么,不记得?”见汪阳摇头,一边嘴角就撇起来:“老话说得太对了,□□无情,戏子无义。”
汪阳觉得自己好像和这人打过交道,似乎还不怎么愉快。但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你知道你坑了多少人吗?”那人表情狰狞,“看你跟沈澜玩得这么开心,告诉你,别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便宜,等着吧,有你好受的。”
汪阳还没消化完他的话,就看沈澜一溜小跑过来,龇牙咧嘴的,伸手朝汪阳比划:“快给我拿点纸。”
他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人,很快露出惊喜的表情:“哎呦,这什么缘分,王励!”一边跟他握手,一边俩人还拥抱起来,俨然哥俩好的样子。
汪阳觉得这名字也耳熟,但还是想不起来有过什么交道。看样子他跟沈澜认识,难不成是哪个演艺公司的?
他还没摸着包里的纸,叫王励的这个已经揽起沈澜的肩膀:“走,跟你说点事。”
沈澜面露难色,手又朝汪阳伸去:“兄弟,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方便一下,一会儿找你去!”
汪阳把找出来的餐巾纸扔给沈澜。王励回头看了汪阳一眼,对沈澜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行吧,我等你,不过你也注意点,别什么东西都往手里接。”
沈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汪阳觉得他好像微微皱了眉。
汪阳安安静静坐了十分钟,心里其实忐忑不安。他直觉这个王励肯定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但也说不定,可能他只是要跟沈澜谈生意,跟自己并无半点联系。
沈澜慢悠悠地走回来,重重地往椅子上一瘫,嘴里骂:“妈的,腿还麻着呢。”
汪阳嘲笑他两句,顺便说起自己的不容易:“每次你非要玩狗式,都撞得我腿麻。”
沈澜旁若无人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他假装嫌弃地往一边躲,结果沈澜索性上半身都黏着他,跟块橡皮糖似的。
汪阳心里打着鼓:“你找过那个姓王的了?”
沈澜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去呢,丫可傻逼了,干什么什么不行,估计又是找我借钱,不理他。”
汪阳舒了口气:“那一会儿他又过来找你咋办。”
沈澜看了看手表:“让他找呗,反正咱该登机了。”
回了北京,汪阳收拾好行李,转去涿州拍戏。
这是他手上最后一个电视本子,小角色,但导演和编剧都是大人物,他想着用这样一个作品给自己的电视生涯画个句号。
剧组同事挺好相处,也都专业,难免有专业上的争执,但真是应了那句不打不相识,拍了一个月的戏,他结交了几个好友。
不只是新朋友,老朋友听说他有转向舞台剧的打算,都挺支持。
他觉得没必要为此专门发个朋友圈,什么事都没干,先昭告天下,实在是不大好意思。最后还是听吴姐的话发了个朋友圈。
第二天一看已经集了几百个赞,还真有人有门路,能帮着他给田导说说话。只是也有副作用,不知道谁把他的朋友圈截了图发给娱记,几个新闻网站发了相关消息,虽然公司很快就找人撤了稿,但还是被粉丝看到,有几个发私信问吴姐什么情况的。
如果以后专心演话剧,那受众面肯定是小很多。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面面俱到,粉丝和他毕竟不是锁死的状态,他的去留和粉丝的去留,也未必有直接的关系。
时隔很久又和何宏吃饭,这小子越活越年轻,穿得活像个高中生。
汪阳给他拍了个假自拍,然后指导着他发围脖。发完了就感慨:“没想到学霸如你也有靠颜值营业的一天。”
何宏摇着头:“生活所迫。”
汪阳笑笑,刷了刷朋友圈,强迫症一样清除着那些点赞通知。
他划了划屏幕,突然觉得好像看到了沈澜,就倒回去认真翻看,发现是闫一付发了个朋友圈,照片上好几个人,除了沈澜之外,还有沈澜那个姓黄的朋友,其他几个男人和女人不知道是谁。
何宏见他看的认真,就越着桌子探身过来看。惊叹:“哎呦,这不是李大梅吗?她重出江湖啦?”
汪阳听他给自己补课,说李大梅是个传奇,但凡是她带的人,没有不红的,甭管是好评还是差评,反正一直能站在娱乐圈的风口浪尖。
汪阳不以为然:“炒作谁不会。”
“你会吗?”何宏似笑非笑,“你肯定不会主动炒作,但李大梅不一样,她从来都是主动的,你记得前两年你传那个4P绯闻吗?那时候她还借机炒了一把自己艺人,虽然后来因为情节低俗被封了一段时间,但你看,人家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汪阳翻了个白眼:“那我见到她应该跟她说不用谢。”又觉得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不是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何宏又摇头:“生活所迫。”
汪阳被逗乐了。手机又被何宏拿过去,对着那张合照各种揣测,说看人物站位和体态眼神,估计中间那个壮壮的男人也是个当老板的,旁边一个拿串佛珠的跟闫一付有点什么,还有俩一看就是一对,至于沈澜,何宏评价:“看来是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汪阳夺回手机,比对着看了看,不置可否,心里却被表扬得很得意:“不愧是博士,真会说话。”
回家路上,汪阳给沈澜打电话,说自己约了车,让他也早点回家。
沈澜那边挺安静的,说话有些大舌头:“我也约了车往家走呢。”
汪阳心里甜蜜:“你又喝酒了?不是说体检有点脂肪肝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沈澜嗤笑:“汪小阳同志我错了,回家之后任你处置。”
汪阳盯着自己手指甲:“回去我可得严刑拷打你,你晚上跟谁吃饭去了?”
沈澜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就跟几个朋友,黄鹤鸣,你也认识的,介绍咱俩认识的嘛。”又说还有他同事和同事家属,以及公司的几个人,显然没打算承认闫一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