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子弹有限,岑越只被允许开一枪。

在霍狄的帮助下,那只鸟坠了下来。

霍狄说:“不错。”

过一会儿,又说:“希望你最好别用上它。”

那天晚上,他们在山林里扎帐篷。

隔离区的地形并不对称,霍狄从东南方进来,到中心地带,花了好些天的时间。

现在从中心地带一路西行,再在林区里走两三日,就能到达国境线。

从地图上看,那是一个U型的隘口。

霍狄指给岑越看,说:“我们在往这个地方走。”

岑越嗯了一声。

夜里又落了一场雪。

穿过枯树的风声凄厉,听起来就像渺远的呜咽。

小帐篷里,没有多余的空间。

岑越跟霍狄挤在一个被窝中,冷得一直发抖。

霍狄叹了一口气,把岑越冰凉的脚夹在自己膝盖间,手捂在胸膛上。

“还冷吗?”霍狄的体温像一团火一样滚烫。

岑越抖得更厉害了。

黑漆漆的夜晚里,霍狄看不见他在摇头还是点头,于是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一片冰冷的泪。

岑越无声无息地缩进被子里,把脸颊埋在霍狄的颈窝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觉得不安和焦虑。

自从跟霍狄走了之后,他好像变得越来越爱哭了。

霍狄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亲吻了一下岑越的额头。

参考资料居然是The Last of Us和荒野大镖客2……这俩游戏都超棒的呢!说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自从开启写肉倒计时之后,我心里忽然充满了更新的动力写得又多又快妈耶果然yhsq才是我的第一生产力吗?

第21章 见血

得到安慰之后,人往往会更难过。

岑越含着眼泪,抬起头哽咽着问:“为、为什么是额头?”这个吻把他少年期的敏感心思和说不出口的爱恋全戳破了,最终却只落在额头。

霍狄在被窝里窸窸窣窣地动了一下,把岑越捞出来。

他亲岑越湿漉漉的睫毛颤动的眉眼,然后又亲微凉的半张半闭的嘴唇。

像蜻蜓点水一样,转瞬即逝。

乖戾的,躁郁的,惊慌的心思全沉寂在这个吻里。

岑越几乎忘了怎么呼吸。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霍狄的声音跟山里的夜幕一样沉,“睡觉吧,保留体力,明天还要赶路。”

岑越的肩背还没停止颤栗。

霍狄想了想,顺着脊椎的骨慢慢向下安抚:“别怕了,我会保护你。”

第二天,需要短暂地出一下山林。

一条狭长的平原打破了崎岖的地势,如同一条缎带,横插在两座山之间。

平原中央有一条小河,河上结着薄冰。

河边有几小片村落。

他们的马也已经疲惫了,霍狄说,最好再能换一只新马。

“你在这边等我。”

霍狄说,把岑越安置在一块大石头后。

岑越眼角泛红,说:“好,你小心。”

他时常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对困窘,对出身,对十六年来遇见的崎岖与贫苦。

但这一刻,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他加倍地痛恨自己。

然后岑越想明白了,因为比起以前碰到的拥有的一切,他更在意霍狄。

就像一旦得到庇护之后,就再也不能忍受抛弃与别离。

他听到枪声,尖叫声,怒吼声。

手持式发射器喷出的榴弹,像一瞬流星,点燃了远处的一小片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喧嚣终于全然归于死寂。

岑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那一片木屋的上方,燃着火和烟。

战斗看上去已经结束,但霍狄依然没有回来。

岑越咬住下唇,握紧手枪,打开安全锁。

慢慢地,而又坚定地走过去。

他不想成为霍狄的拖累,但极度的不安让他没法再留在这里。

积雪已经有些深了,能没过脚踝。

岑越尽量轻,尽量稳地朝那边走。

越走,硝烟味和血腥味就越近。

脚下偶尔踢到东西,大多是树枝,或者没有子弹的长枪。

还有一次,在村子的墙边,岑越看到一只倒在血泊中的死狗。

他循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追踪,来到一片比较空旷的地方,像是战场。

两三个不知死活的人倒在矮墙边,和栅栏旁。

弹壳散落在雪地上。

岑越屏着呼吸,把人一个个翻过来看。

万幸没有一个是霍狄。

他只杀过鸡羊猪,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死人堆里翻找。

紧张得几乎不行了,但手居然还是稳的,还能做事。

忽然,身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声。

一只碎酒瓶落在身旁,岑越吓了一跳,咬住下唇,差点跳起来。

他抬头,向着酒瓶抛来的方向看。

可什么也看不出,岑越只能握着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霍狄背靠着墙,坐在雪地上。

他捂着小腹,鲜红的血从指缝里溢出来,流在雪地上,又慢慢地凝成冰。

他呼出一口白气,仰头看着岑越,皱起眉说:“我差点一枪狙死你。”

音量比往常弱,但气势没少半分。

就算受了伤,也是一个浑身煞气的浴血修罗。

岑越的脸颊像纸一样惨白。

他放下枪,跪在雪地上,要看霍狄的伤。

“别放下枪。”

霍狄说,“过来,让我扶着你的肩膀。

小越,这是个守卫军预备基地,不要放松警惕。”

岑越顺服地照做,支撑起霍狄的一半体重。

肩头沉甸甸的,他迈了一小一步,踉跄着,勉强保持住平衡。

“别急,慢一点。”

霍狄说。

雪地上有来时的脚印,岑越搀扶着霍狄,慢慢地走。

霍狄灼热的,沉重的呼吸就打在耳边。

岑越拼命咬着口腔内侧的肉,忍着流泪的冲动。

他担心得要不行了,但至少不能现在哭。

走到路口的时候,霍狄微微一顿,然后低声说,“等一下。”

岑越竖起耳朵。

后方有窸窣的声音,然后一个嘶哑的男声用方言喊:“站住。”

心跳在耳边炸开,岑越猛地回过头。

敌人站在颤巍巍地靠墙站着,右手慢慢地举起枪,准备瞄准。

“趴下。”

霍狄小声说。

那一瞬间的枪火交换仿佛持续了一整个世纪。

岑越把霍狄压在身下,倒下去。

他右手伸直,拼命地向敌人扣下扳机。

子弹接二连三地出膛,砰砰砰,有的打在雪地里,有的打在人身上。

霍狄也开了枪,那人胸口炸开出一片血花,应声倒下。

世界重新寂静下来。

霍狄喘了一会儿,弯下腰捂着腹部,同时查看岑越的情况。

岑越没有受伤,只是吓坏了。

他依然死死地按着霍狄的肩,满膛子弹射空,手指还用力地扣在扳机上。

他握住岑越的手,夺走没有子弹的手枪。

岑越腮上挂着泪,呼吸还在颤抖。

就是这样一个又凶又怕,哭起来也恶狠狠的漂亮少年,刚刚拼了命冒着危险,也想把他护在身下。

霍狄当惯了支配者与保护者。

还从没像这样体验过,被人保护的滋味。

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敲了一下,然后有什么东西膨胀起来,又酸又涩地,盈满整个胸腔。

“小越,”他说,“没事了。”

岑越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要继续扛着霍狄走。

霍狄想自己站直,结果嘶了一声,伤口差点重新迸裂。

岑越低哑地开口说:“让我扶着你。”

他们走回去,到林边安全的地方,找到行李和药。

带了一路的急救箱终于派上用场,霍狄用烈酒清洗伤口,给自己推注抗生素。

然后闭着眼睛,让岑越帮忙绑绷带。

失血和低温让他头晕目眩,甚至有些虚弱。

岑越跪在身边,哽咽着说:“你撑住。”

其实只是看起来吓人。

霍狄自己检查过了,腹部没有压痛和反跳痛,不是什么重伤。

可是看到岑越含着泪的眼眸,关切的神色,他反倒加倍焦躁起来:“别哭了。”

岑越胸膛剧烈起伏一下,眼睛睁得圆圆的,尽量把眼泪忍了回去。

霍狄说:“刚才太危险,你该听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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