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25)
“热水器有点毛病,一到晚上水压就上不来,你尽量赶在十分钟内洗完。”陈谴在门外说,“柜子里有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具,你随便用——”
“好。”柜子是双开门的,徐诀顺手打开右边那个,目光猛地凝住。
“……是左边的柜子。”生怕他听不见似的,陈谴轻轻叩了两下门。
徐诀的手抓在柜门上,迟迟没放下来。
“徐诀!”陈谴拔高了音调。
徐诀当机立断拧开水龙头,让水声填满浴室:“在洗脸了。”
“我去给你拿衣服,”陈谴说,“你把换下来的放进脏衣篓里就行。”
直到洗漱完站在淋浴池中,徐诀仍挥不散那个柜子里头带给他的震撼画面。
他自己的柜子里,是画具石膏像,是习题册辅导书,是亚克力盒封存的乐高模型。
可陈谴的柜子里,是未开封的安全套,是装着情趣玩具的透明收纳袋,是尺寸惊人的按摩棒。
温水从上方浇落,水流缓缓爬过徐诀滚动的喉结,他觉得喉咙发干,也觉得这老式热水器出水太慢太磨人。
柜子里为什么会屯那么多新毛巾和洗漱用品?平时是有多少人来陈谴家过夜?那些玩意儿又是给谁用?
陈谴也会带别人去酒吧吗?会借着玩大话骰子的机会温柔地听别人吐露心事吗?会趁酒醉带别人回家吗?
也不知站了多久,察觉水温有变低的趋势,徐诀才缓过神来,挤了两泵沐浴乳往身上抹开。
刚才在陈谴身上闻到的香味此刻在他身上扩散,沐浴乳出泡很多,往身下涂抹时徐诀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沐浴乳把整个掌心弄得滑腻,徐诀知道自己此刻的念头肯定疯狂又无耻,可偏偏越驱逐越来劲,陈谴白晃晃的胸膛、含烟吞云吐雾时张合的唇瓣和缀着浅痣的纤细脚腕都不合时宜地在脑海里轮番出现。
“徐诀,别洗太久,”陈谴在门外提醒,“水要变冷了。”
陈谴喊人名字的时候总是习惯拖长尾音,听起来又黏又软。
太荒唐了,徐诀心想,搓出的泡沫被甩到地面各处,又被水流冲进地漏。
他竟然觉得陈谴喊他名字时声音特别好听。
“小心感冒。”陈谴又叩叩门,“衣服我给你放门口了,你伸手就能够到。”
陈谴说完就回了卧室,继续收拾明天出去要用到的东西。
他把备好的各种证件及街道办事处开出的相关证明捆到一起,又用牛皮信封裹好今天在自助机提取的一笔现金。
今夜突如其来的雨把晾晒在阳台的衣服都打湿了,陈谴将新买的女式毛衣收下来时已经湿了一边袖子,他拿吹风机小心翼翼吹干,叠好后和两本书籍一同放入包里。
一切收拾妥当,陈谴拉上背包拉链。他听了听外边客厅的动静,又摸过手机看看时间,随即走出卧室。
刚到浴室门口,门就开了,陈谴及时停下,然而正低头擦着头发走出来的徐诀显然没刹住,带着一身冷冰冰的水汽跟门外的人撞了个满怀。
徐诀下意识就伸手勾住了陈谴的后腰,完全是担心对方被自己撞倒而做出来的举动,察觉失礼后很快放了下来,没头没尾地来了句:“衣服穿着合适。”
陈谴日常买衣服都爱挑over size,穿着宽松又舒服,被徐诀穿在身上倒是意外地刚刚好,除了裤头有点紧。
可陈谴不关心这个,他刚才往徐诀身上贴了一下,此时胸口仍留有对方传递给他的冰凉温度:“你洗冷水澡了?”
徐诀垂眼就能看到陈谴的锁骨,目光停留顷刻又移开:“没热水了。”
“先把头发吹干吧,”陈谴转身又跑去卧室拿吹风机,“又淋雨又冲冷水澡的,你千万别感冒,我可不懂照顾人。”
因为心虚,又刚好想要个冷静的空间,徐诀顺从地接过了吹风机就把自己关在小小的书房里,噪声撞向四壁,热风拂过头顶,好像这样就能让冒了芽的坏想法融化。
洗衣机正在等待运转,陈谴将脏衣篓的衣物抱去阳台,扔进去前先检查口袋里有否贵重物品。
校服裤兜鼓起一团,陈谴探进去捞了一把,摸到了团软化的布料,以为徐诀是收了哪个女生亲手绣的方巾。
结果手伸出来,他在昏黄的灯光下看清了手掌上躺着自己失踪了好几天的丁字裤。
陈谴想起早上跟蒋林声说徐诀是个纯情小屁孩,现在他决定把这个认知撤回。
不动声色将徐诀的衣服和那条丁字裤都扔进洗衣机,陈谴又收了两件快要晾干的衣裤一同放进去。
刚按下启动键,书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徐诀着急忙慌跑去浴室,片刻后又调整步伐走来阳台:“我的衣服都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