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24)
生怕陈谴说要睡了似的,徐诀又添了一句:“我现在过来拿。”
消息发送完毕,徐诀转身又奔入雨中。
长年路一如既往的安静,仿佛是诺大的城市里最先沉入睡眠的街区。徐诀喘了口气,脱掉卫衣外面的校服,拎着书包踩上台阶。
三楼坏掉的灯泡还是没人来修,就这么暗着,使人不得不放缓步伐,于是疲惫感在所有动作突然放慢后接踵而至。
徐诀停在504门外,脸上淌着水,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往常要是以这副狼狈模样出现在家门口,定会挨一顿骂,如果丁学舟他爸在场,符娢肯定还会小声甩一句“丢人”。
眼下丢不丢人他自己也不清楚,可他清楚狂蹦的心必然不是害怕自己即将出丑,尽管他从未尝过出丑的滋味。
徐诀抬手敲了敲门,现在不是早上,所以屋内很快便响起了脚步声,徐诀心想是不是所有脚腕细的人走路都这么轻。
门开了,屋内暖融融的灯光泄出昏暗的楼道,陈谴就站在光暗交界处,还是那身柔软单薄的丝质睡袍。他愣愣地看着门外的人,攥着个单词本的手抬起又落下。
离得近,徐诀闻到陈谴身上沐浴乳的味道,不是最初他刻在嗅觉记忆里的橡木混晨露,而是很纯粹也很普通的淡香,他小时候在超市闻过,那种价格不贵又大罐、买了还送一把雨伞的沐浴乳就是这种味道。
“给我吧。”徐诀倾身要抽走陈谴拿在手里的单词本,没料到对方突然侧了侧身子,将那只手藏到身后。
徐诀毫无防备,出于惯性腿顺势向前迈了一步,刚好踏进门槛,距离的贴近使得他往陈谴身上挨了一下,他从未觉得这股香味能这般袭人。
徐诀仍是不清楚自己现在这样算不算出丑,乱了频率的心跳到底是不是为自己的行为而害臊。
陈谴被徐诀挡住退路,后背贴在门框上,仰脸望着比自己高半头的人:“你身上好冷啊。”
徐诀没说话,但踏进屋里的脚也没收回去的意思。
陈谴伸出根指头,将徐诀挡眼的湿刘海给撩开了,问道:“要进来吗?”
楼外雨声绵延,雨水似乎将心里某处淌湿一片,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钻出来,徐诀只觉麻痒麻痒的。
“要。”他回答道。
第10章 又纯又猛
进门后徐诀顺手就要把校服往旁边那个自己亲手组装的柚木衣帽架上挂,被关好门回过身来的陈谴一把接住。
“湿成这样了,放洗衣机洗洗。”陈谴说。
徐诀点点头,边往里走边卸下书包:“衣兜里有个药膏,你看看对你管不管用。”
“什么药膏?”
“消炎药膏,我同学耳洞发炎涂这个好得很快。”徐诀回头看他,“你伤口不是一直没见好吗?”
陈谴摸了摸徐诀的校服衣兜,果然摸出管包装完好的药膏,边边角角都没有濡湿的痕迹,看得出一路上都被人捂得很紧。
“你特意去买的?”
“没有特意,吃完饭顺路经过。”徐诀摘掉手表弯身搁茶几上,还没直起身,后背就被人摸了一把。
陈谴手心马上沾了冰冷的湿意:“卫衣也脱下来吧,黏着身子不难受吗?”
“都脱了我等下要怎么回去?”徐诀嘴倔,动作却利索,两手抓着下摆一掀就把卫衣脱了下来。
“我以为你想让我收留你一晚。”陈谴抱着衣服去阳台,两件外衣被淋湿后变得沉重,一扔进洗衣机就占去很多空间。
他往里面倒洗衣液,忽听站在客厅的徐诀问:“可以吗?”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徐诀身上T恤的肩部以及校服裤被雨水浸染的痕迹在日光灯下清晰可见,鞋边也让泥水弄脏了,它们的主人立在那儿没有动作,让陈谴想起以前一个邻居奶奶家养的小狗,在外面玩儿得一身脏不敢踏进家门,只会耷拉着眼皮扒住门框呜呜地叫。
洗衣机要注满水了,陈谴按下暂停键,说:“可以,还能再放几件衣服,你把身上的都脱下来。”
“不是,”徐诀托出来时的目的,“收留我一晚,可以吗?”
“我说可以,”陈谴回到客厅,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但你得洗干净才能睡得舒服。”
尽管陈谴的言辞中无一处不在提醒徐诀此时糟糕的状态,可徐诀并未因此而感到难堪,反而感觉自己正在被包容。
书包刚刚被他随意扔在了脚边,徐诀俯身翻出里面的衣服,可不出所料,除了被裹在中间的内裤,其余全是湿的。
“别藏了,”陈谴看在眼里,一把按住徐诀正要把衣服塞回去的手,“都扔进洗衣机,先穿我的。”
徐诀被陈谴推进了浴室,临关门前对方还给他扔进来一双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