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山9号院(120)
“打多大的?”陆则洲一边洗牌一边问。
蒋危看了庄玠一眼,没敢报太大,“一场一百吧。”
庄玠不怎么沾牌桌上这些事,他是个警察,看到筹码和钱第一反应是有人赌博,得抓,时间长了就没人敢叫他玩,他也乐得清闲。
听到两人对话,庄玠破天荒地主动问了一句:“你们平时玩多大的?”
蒋危和陆则洲对视一眼,蒋危没敢吭声,陆则洲期期艾艾地说:“都是自己人,一万五万的……”
“那就打一万。”庄玠替他们做了决定。
那天晚上蒋危打牌前所未有的顺,刚开始他担心庄玠跟他们的玩法不一样,还耐心地讲,很快庄玠就摆摆手表示知道了,让他不要多说,甩牌甩得特别有气势。
他坐在蒋危上家,好几次蒋危自摸出不来的时候,庄玠丢一张牌,误打误撞刚好就能给他点炮。蒋危怀疑他到底会不会,别把能用的牌打了,凑过去看了眼,发现庄玠竟然不是在乱打,放给他的都是单张牌。
“刚才那一张你能赢,怎么不截胡啊?”蒋危拨拉着麻将指点江山。
“你上庄的牌,我截你胡干什么。”庄玠把牌往池子里一推,“你一共赚六张,我给你两张,我们家白赢他们家四张。”
蒋危因为这句我们家心神荡漾了好久。
打到第二天天亮,白遇河是黑着脸把这两人送出去的。
这一晚上,陆则洲和他加起来,两个人输了小八十万,照这样下去,不用一个月家底都要给败光了。蒋危数着手边一摞实验稿纸做的筹码喜不自胜,临走还要给白遇河心上插一刀:“今天财神爷照顾,这要把白院长一年工资赢走了。”
白遇河气得不行:“我要是跟个X射线一样,能扫描陆则洲的脑子,看他想要什么牌,财神爷也能照顾到他。”
庄玠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说了四个字:“记得打钱。”
外面日光穿透雾霾的时候,基地里才迎来夜晚,在日光照不到的地方,只要关上灯,就和黑夜没有什么分别。
蒋危挤在庄玠宿舍床上,床很大,但他喜欢把人抱着,紧紧挨着庄玠,闻他头发里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这个床远没有家里的舒服,但在这一刻,蒋危觉得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第61章
后来那几天庄玠要注射一次R病毒,听白遇河的意思会有一定风险,正好蒋危工作上不忙,就赖在基地不走了。
接受基因实验之后,他们曾各自在北京塔有过半年的观察期,偏偏两个人不是同一批,在彼此最艰难的时候,他们没有在一起,没能共同面对身体上的突变和异化。
观察期内不能离开塔,匹配成功的哨兵与向导同住一间宿舍,吃喝训练都一起进行,遇到排异反应,配偶还会帮忙安抚疏导,结对报名的志愿者不一定全是情侣,很多人都是这个期间培养起的感情。
蒋危不知道庄玠那半年是怎么度过的,也许穷极无聊,靠读书看花打发时间,也许会和周师兄互相照顾,每天一起去食堂打饭,形影不离。
那是蒋危情绪最失控的半年,几乎所有科研人员都在围着他打转,他已经忘了自己在观察期伤到的那几个向导长什么样,也无意去追问庄玠的过去,问了庄玠也不会回答,他不回答蒋危就会胡思乱想,最后的结果只有吵架,冷战,拳脚相向。
在各自的观察期,他们都不得不与另外的人相处,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所以蒋危开始学着向前看,不再纠结于前事,把现在当成他们自己的观察期。
他给自己也弄了个饭盒,跟庄玠一起去打饭,刚开始两人各吃各的谁也不理谁,忘了是哪一天,庄玠去打饭的时候帮他捎了一份米饭菜,蒋危就主动去打了两碗蛋花汤。
再后来,庄玠会主动问他想吃什么,蒋危问今天有什么,庄玠就很有耐心地一个一个报菜名。
蒋危每次端汤回来,都要借着烫手捏捏他的耳垂,有一次庄玠刚打过注射剂,精神体被激出来,狼耳朵怎么也收不回去。蒋危连着汤汁的手捏上去,酸甜味的番茄汤把耳朵毛染黄一片,庄玠当时脸就黑了,蒋危心虚,又嘴硬不肯道歉,那天下午打着肥皂给他搓了好久。
晚饭后不用做体能训练的时间,庄玠就打打steam游戏,蒋危给他买了个好几个游戏手柄换着用,有一天开始蒋危发现他不玩游戏了,开始追一部八点档狗血剧,每天必跟自己抢遥控器。
蒋危对此很不满,抢遥控器又抢不过,只好退而求其次讨要游戏机:“那给我玩一会儿游戏。”
庄玠也不愿意,警惕地说:“你上次把我号上的建筑和装备都清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