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沉沦(71)
“外头雨这么大,你开车不安全。
你不然多坐一会。”
哪怕是不回头,苏闻都能感受到岑弈眼神的热度。
苏闻脑子里忽而空白一片,他紧闭着唇,有点不知所措。
岑弈没给他过多反应的时间,不由分说的扯着苏闻到沙发前坐下,撑着手臂去看他:“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苏闻见他转身就往厨房走,一把抓住他:“不用,我吃过了。”
其实他是骗人,他确实还没顾上吃饭,但是偶遇岑弈这件事震撼太大,惊意冲淡了饿意。
“那……那你坐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岑弈丢下这句话便闪身入主卧,靠着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简直无法想象,再看到苏闻的那一刻他又多么惊讶又兴奋,他头一次感恩这该死的破天气。
鼻翼间隐隐约约萦绕着青梅果的香气,无一不昭示着苏闻不久前进来过。
岑弈有些疑惑:苏闻到底来干什么?
衣橱有被人打开的迹象,他随手扒拉着橱柜里的衣服,一下子就看到了被苏闻藏在深处的那件毛衣。
岑弈愣了愣。
他如果没记错,两天前家政来收拾的时候衣柜里还没有这件衣服。
他拿起来细细看了看,才发现像是手织的,针脚十分细腻,离近了还能闻到苏闻身上那股浅浅淡淡的香味。
岑公子呆滞了片刻,一道不太可能的想法蓦地撞入他的大脑:苏闻专程跑过来,还专程挑了自己应该不在的一天,就是为了给他送手织毛衣?
岑弈都不知道自己怎样脱下的衣服,换上了那件蓝金色的帝王睡袍——只不过他穿反了,发现后又重新穿了一遍。
这毛衣一看就是织了很久。
苏闻为什么要给自己织毛衣?
苏闻在客厅如坐针毡的坐着,岑弈在卧室呆了这么久,他有点担心岑弈会发现他送的那件毛衣。
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既生气,又酸涩,期间还夹杂着对岑弈的极致想念。
他其实也有些不想承认,当时那一句“分手”的背后,除了对岑弈话语间的气愤,更多的是对于贺路遥这号人的醋意。
过了好半天,岑弈才穿着那件熟悉的帝王睡衣从卧室走出来,好在他面色如常,看样子似乎没有发现毛衣的事情。
苏闻暗地里舒了一口气,高高悬起的心脏坠下,隐约还存有一丝失落的怅然。
即便是如此,他也没办法跟岑弈共处一室太久,毕竟对方是前男友,而且还是自己放不下的前男友,仅仅是坐在一起便足以令他感觉到呼吸不畅,坐立难安。
苏闻犹豫道:“我觉得我还是……”
“现在好像没有雨小的倾向。”
岑弈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今晚不然别走了。”
他自从看到那件毛衣以后,胆子就大了不少,甚至没给苏闻反驳的机会:“你之前住过的客卧家政一直都有打理,还是住那间吧。”
“不必了,这么晚就不打扰,我先走了。”
苏闻看都不敢再看他,站起身径直往大门走去。
奈何岑弈的步伐比他还要快,几乎是在苏闻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岑弈的胳膊便自他背后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摁在苏闻面前的门板上。
“别走了。”
岑弈的语气又低又沉。
苏闻被烟熏玫瑰的温暖信息素包裹,他被困在岑弈的手臂和门之间,进退两难,头都大了。
“上次是我的错,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就睡一晚上,好不好?”
岑弈的声音贴在他耳侧,姿态放的极低,又带着些许可怜巴巴地乞求,像是一头甘愿向他俯首称臣摇头摆尾的小狼狗。
苏闻不可抑制地心软了。
他总是对岑弈心软,哪怕生他气,哪怕怀着对贺海遥翻江倒海又难以言说的醋意,可他还是会心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岑弈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苏闻张了张口,半天才从嘴巴里轻轻落出几个字:“……就睡一晚。”
“好。”
岑弈那副怪可怜的表情一秒钟就收了回去,他飞扬着眉眼,伸手绕过苏闻的腰身将大门落锁:“你要洗澡吗,我去放水。”
“……”
一直到半个身子都泡进浴缸里,苏闻简直后悔极了。
他刚刚到底为什么要答应岑弈无理的要求?
他突然特别想给谢晚松发个信息,问,在已经分手的前男友家泡澡加睡觉,这正常吗?
对方大概率会嘲笑他。
岑弈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睡衣给你挂门上了。”
苏闻:“……嗯。”
他默默地把脸埋进了水里。
岑弈给他的睡衣是往常苏闻经常穿的那一件,是岑弈的size,苏闻穿明显要大了,衣摆遮盖到大腿,曾经无数次床事后,岑弈给他清洗完毕,穿的都是这件衣服。
衣服上还携带者Alpha信息素的味道,苏闻的耳根有点发热。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排斥自己过。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岑弈,甘愿被他指挥的团团转?
他迟钝地想,又有点生气。
苏闻,一点骨气都没有。
同居过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个家里随处可见自己生活过的痕迹,哪怕是在那张苏闻没能睡上多久的客卧的床上,他丝毫没有陌生感。
晚上雨下的大了,苏闻半梦半醒间,天边划过一道巨大的闪电,犹如将天幕生生劈裂,电光瞬间将房间映射的惨白。
与此同时一道惊雷响彻天际。
苏闻哆嗦了一下,禁不住地往被褥里缩去。
苏闻怕雷。
这三十年来,这一点只有三个他最为亲切的人知道,母亲,常斌和岑弈。
天空中又是一声雷响。
这凶闷的雷声恍若劈在了苏闻的心底,他捂住颤栗的心脏,唇色苍白地将自己埋在床铺里,用被子堵住自己的耳朵。
“轰隆——”
堵不住。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紧接着客厅昏黄的光线渡进来,岑弈站在门口,灯光勾勒出他高大修长的身影。
“苏闻,打雷了。”
他轻声说,“我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苏闻没有吭声,只是瑟缩在被子里,但岑弈知道他没有睡,这么大的雷声,谁都睡不着。
他们就这样一站一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闻的声音透过被子传了出来:“你不要站着了。”
岑弈笑了笑,朝着苏闻走过去,长腿一迈翻上了床:“那我不站,我躺着。”
苏闻没讲话,也没拦他,相当于默许了岑弈的举动。
他二人面对面躺着,苏闻缩在被子里。
窗外的雷声止了,寂静的房间只能听见雨声和彼此此起彼伏的呼吸。
黑暗里苏闻感觉有一只大手隔着被子揉上他的头,然后一点一点,将他罩在脑袋上的被子给扯了下,将苏闻的眉眼露出来。
岑弈的眼眸即便是在夜里也十分灼亮。
在一片雨水浇灌的寂然中,岑弈注视着面前人,轻声问:“苏闻,为什么给我织毛衣?”
苏闻没有回复,他依旧闭着双眼,只是眼睫狠狠的抖了抖。
岑弈又靠近了他些许,一边继续扯动着苏闻的被子,一路露出他挺翘的鼻,以及薄薄的唇。
“苏闻。”
岑弈靠的他太近了,气息浮在脸上,“你喜欢我吗?”
又是这个问题!
岑弈的眼睛和脑子难道是被狗吃了吗!?
他真恨不得拿毛衣针戳烂…
苏闻有些恼羞成怒地睁开眼,入目是岑弈那张英气逼人的面孔,下一秒他的眼前便是更为深邃的黑暗。
带着烟熏玫瑰的清浅烟草香气很温柔的迎上来。
岑弈含住了他的唇。
“嗯……”
苏闻简短的闷哼了一声,惊讶的睁大眼眸,岑弈的舌在他愣神的功夫灵活的滑入口腔。
苏闻想要逃离,岑弈的手却已经先一步纠缠上来,压着他的腰肢往怀抱里带。
岑弈似乎很明白苏闻想要做什么,他握住他想要挣动的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贴近心脏的部位,然后更深入地去吻他。
岑弈这个吻简直复杂极了,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试探和压抑着的恼火,啃在苏闻嘴上,仿佛想一点一点把他吃下去。
他只是一吻他,这积攒了两个月之久的思念和爱欲便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烧得他浑身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