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温度(7)
两人认识的时间挺长了,这有些事儿心里明镜似的清楚。
“行了,你先上去洗个澡,就昨天那房间。”
林笙的局促廖慕阳看的清晰,直抬手把刚才刚收来的浴巾衣服一股脑的挂上了林笙的脖子,给人寻了独处的由头。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不着痕迹的在心中松了口气,对着廖慕阳点了点脑袋,就轻手轻脚猫儿似的走上了二楼。
他想交朋友却又怕生,别人无意间稍重的语气,即便不是对着他说,他听到了都会下意识的颤一颤背脊,这种怯弱的性格放在男孩普遍有着使不完的精力的年纪,确实不太讨喜,甚至是惹人生厌。
廖慕阳看着二楼客房的房门被轻声的合上,才收回了一路上移的视线,抬着脚步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一罐抛给了陈山,一罐自己开着灌了一大口,才放松的陷入了沙发。
“开了车,就不喝了。”
陈山捏着手里的啤酒罐,往桌上挪了挪,盯在画稿上的视线,也重新挪回到了葛优瘫着的廖慕阳身上。
“可以啊阳子,我还想着你家是来了个海螺姑娘,原来是来了个海螺男孩啊。”
廖慕阳听着陈山的话懒懒散散的掀了掀唇角,嘴里无声的念了念海螺男孩四个字。
心想这这称呼倒是挺合适,林笙这小孩不光是那长相,做事的方方面面都让廖慕阳觉得太乖了,即便是两人才认识了一天,但感觉这个东西廖慕阳一向准的很。
陈山看着廖慕阳唇角勾着的笑意,直张嘴发出了一声嘶声,接着对廖慕阳开口道。
“不是吧阳子,人儿小孩看着也就十五六吧,你都二十五了,这老牛吃嫩草不合适啊。”
“去你的,脑袋里那些污秽思想定期清一清,真就隔壁一小孩。”
“我说是他没带钥匙,这话也就是看小孩在给个台阶不好说明了,看这隔三差五进不去家门的架势,估摸着是有个狠的下心的爹妈。”
“本来没想管,这两天外头下雪,这小孩瘦的跟个营养不良的鸡仔似得,实在看着可怜就给领回来了,反正家里有空房不差让他住一晚。”
廖慕阳说这话时刻意压了压音量,也就是坐在旁边的陈山能听到的那个度。
廖哥虽然面儿上是个混不吝,但这心里头对着某些事细的很。
陈山清楚廖慕阳的性格,从来都是懒得藏着掩着,有事说事没那扭捏矫情的做派,这说没有估摸着也就是真没事了。
“啧,这大冬天的,这爹妈也真是忍心。”
陈山有感而发的嘀咕了一句,也没再揪着这事开口,毕竟这世上每天发生这事儿的多了去了,别说管,就是可怜都来不及可怜。
“得,就定这张了。”
话题被引上了今天来这的正事,陈山挑出那几张画稿中的一张递给了廖慕阳。
廖慕阳的余光扫过递来的画稿,开口道。
“眼光不错,这画的最久的一张。”
陈山听着廖慕阳的话,摸着脑袋嘿嘿笑了两声接道。
“那是,纹在身上跟一辈子的东西,这眼光肯定得毒。”
廖慕阳听着这话笑了笑,松开了捏着啤酒的手,把那张画稿拿了过来又仔细看了几眼。
“行,确定了就找个时间来吧,挺晚了早点回去吧。”
陈山听着廖慕阳的话,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面上的表情颇有几分贱兮兮的意思,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兄弟有的做。
既然这正事也做完了,早点回家躺着也好。
“得嘞,那时间我微信再跟你定,今儿就先走了,毕竟八点半了太晚了,是该回家睡大觉了。”
陈山这话是边走边说,似乎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倒也是果不其然,这门还没出,面上就飞来了个抱枕,还有一句带笑没好气的滚蛋。
陈山接着那抱枕扔了回去,也不再多开口,笑了两声,就开着屋门走了出去。
“路上小心。”
“得嘞,得嘞,您老放心。”
这最后的两句话落完,屋门也被咔嚓一声的关了上。
廖慕阳捏了捏脖子,视线冲着客房那方向转了转,又是仰头阖眼重瘫回了沙发,这想了许久还是起了身拿起了柜子里放着的药箱。
廖慕阳心思细,刚才林笙一路捂着腰窝没松的动作,他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第7章 药酒刺鼻
“我进来了。”
廖慕阳掐着一根烟结束的时间,上了二楼轻敲了客房的门。
林笙听着三声敲门声还有那并着传来的话音,连忙扶着腰从床上站了起来。
只是还不等他走到门口开门,廖慕阳就已经拧动门把手打开了房门。
林笙看着眼前的人,只微微低着脑袋把视线定格在了廖慕阳的胸口,这种想看又不敢看的情绪有些莫名,却又异常符合林笙的性格。
一次热水澡足已让被冷风吹的暂时麻木的伤口逐渐活络起来,林笙扶着腰的手在这期间似乎已经成了不自知的习惯。
廖慕阳的视线像是已经瞄准的镜头,目标明确的盯在了林笙捂着腰的那只手上。
眼前人一系列小动物受惊似的动作,让廖慕阳面上的表情变的有些许无奈,他盯着蓬松的黑发,不自觉的放轻了本就不冲的语气。
“腰受伤了?”
林笙听着轻飘飘传来的问话总算是抬起了脑袋,那双眼睛一如廖慕阳印象中一般,黑亮却又氤氲着几分湿漉的胆怯。
林笙小心翼翼的看着廖慕阳如常的面色有些出神,而廖慕阳也将林笙的思绪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抬手指了指林笙腰间的手,开口说道。
“你的手一直捂着腰。”
廖慕阳的话瞬间点醒了林笙,他下意识的松开了腰间的手,却又因为手松开的那一瞬间放大的疼痛感起伏着胸膛,深吸了一口气。
廖慕阳看着林笙一副小鹌鹑的模样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只是担心林笙会多想,那面上的面色依旧是淡淡懒散的模样,染着几分可怜林笙的心思半点没有溢于言表。
林笙不安的掐着两根手指,心乱如麻。
心想自己的表达能力本就差的可以,再加上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眼下的局面只能说是既尴尬又没礼貌。
而就在林笙想着怎么打破僵局时,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局面,也终于因着廖慕阳把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的动作缓和了几分。
廖慕阳随意的坐上了床沿,对着依旧傻站着的林笙开口道。
“别傻站着了,床上趴着,我给你擦点药。”
这话像是一枚小小的爆竹炸入平静的湖面,掀起的浪花不大,却依旧能吓走许多游鱼。
话音传入林笙心中,他先是想着背上的伤口一定不能给廖慕阳看。
每次挨打后身体上的那副狰狞的惨样林笙心里有数,他不想破坏自己在廖慕阳心中一丝一毫的印象,即便这印象或许从一初就不太好。
反应过那一瞬后又是想,上药太麻烦了,廖慕阳能收留不认识的自己已经是很大的善意,自己又怎么能再麻烦人家。
这样的认知似乎在林笙的意识里盘了根,他立马伸手放慢动作的比划道。
谢谢您,不严重只是不小心磕到了,不用上药的。
廖慕阳在心中一字字的翻译着林笙手势,边翻译边微挑了挑眉头。
心想这小孩明显的就是在胡扯,要真是不严重,那也不用一路捂着伤口跟个宝贝似的了。
只是咱们廖哥胡编乱造、信口而来的能力绝对是超神级别,林笙这个心慌慌的小鹌鹑只有被捏的牢牢的份儿。
“我之前学过护理,有职业病加强迫症,我要是知道了眼皮子底下有人伤着了又不处理,我能一晚上烦的不睡觉。”
“我最讨厌睡眠不足,所以你最好别让我失眠。”
这话果然管用,林笙登时抬起了垂着的脑袋,急忙冲着廖慕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他失眠。
一番动作结束,林笙丧丧的垂下了脑袋,心中在懊恼自己不能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那双黑亮的葡萄眼连带着上头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轻颤着眨了几个回合,最后持着带不出一丝声音的动作趴上了软的能陷人的床,棉白的睡衣也被轻撩到了胸口处。
林笙皮肤很白,白的有些病态的苍白。
那些经过时间凝成一片红肿、瘀血的伤口,直刺的廖慕阳抿了抿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