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为(54)
“抑郁症嘛,都会这些相关的倾向。”护士说。
抑郁症,自闭症……这世界为什么要有这种精神上的病?!既然上帝决定了要“辜负”林行休,那为什么就不能让林行休生活的快乐一点。
“我知道了,谢谢。”陆西畴用英文说,然后疲惫的一笑,推门进了病房。
这一晚上林行休都没醒,医生告诉他极有可能林行休会变得嗜睡。陆烊已经回家了,他走之前来了病房,拿走了抽屉里的文件夹,站在门口说:“等他醒了就出院吧。”
自从那天起,陆烊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的他就像是固执于某个东西,可现在的他却变得很不在乎,就像他一夜参禅,悟出了道理。
“为什么?爸?”陆西畴有些不解,更多是不相信。陆烊叹了一口气,转向陆西畴,笑了笑,额头上的皱纹就更加明显,说:“我能做的都做了,一切都随风吧,算是我和你妈这么多年来,亏欠你的。”
直到关门声响起,他回过神才知道这不是梦。
陆烊帮陆西畴请了假,这几天林行休有醒过,但都是盯着天花板,不说一句话,就算陆西畴怎么逗他,他都是面无表情。
林行休彻底清醒的那一天,医生给他重新换了纱布,安排了几项注意事项,带着陆西畴去办了出院手续。
他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出去,陆西畴去办手续的空隙,他走到了院子里,用眼睛描绘着那个亭子,站在楼下,他抬头望向了五楼期中一个窗口,那里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
“走吧,你想去哪?”陆西畴从大厅里出来就看到了林行休,走了上去,揽住林行休的肩膀问:“医生说你不想吃辣的,我去吃一些清淡的东西,然后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
林行休看着陆西畴,问:“回家?”陆西畴捏了捏他的耳垂,说:“回出租屋啊。”噢,是那个所谓一月五百的出租屋,他没说话,任由陆西畴拉着他。
吃饭时,林行休像是无意间问:“真的五百吗?”陆西畴喝了一口果汁,看着林行休,然后笑了起来:“真的,你不信吗?”
不信了,虽然以前信过。
出租屋还是老样子,哈仙被陆西畴接回了家,每天跟团团玩的不亦乐乎。陆西畴把热水调好,说:“可以了,水温刚刚好。”
林行休点点头,隔了几秒说:“以后不必这样了。”陆西畴被他这一句冲的晕头转向,倒水时都溢出了茶杯,这怎么了?
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密闭的空间里,林行休觉得这样很安心,至少比走在大街上,全是陌生人让他更有安全感。
睡觉之前,林行休让陆西畴回家,陆西畴不肯,他死皮赖脸问:“那我以前说过的话还算吗?”林行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看着林行休的表情,陆西畴轻轻道:“你还同意我追你吗?”林行休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嗯。”
他不敢拒绝。
陆西畴笑着把林行休拉向自己,后者一个踉跄扑进陆西畴的怀里,陆西畴低头在嘴唇上轻轻吻着,像是安抚,又像是歉意。
事情再向前发展一步时,林行休推开了陆西畴,他迅速闪进房间里,扒着门说:“很晚了,你几天没回家,先回家吧。”
客厅里的灯关着,只剩房间里的灯,映在陆西畴的脸上。他看着林行休的表情,想哭又想笑,最后只能作罢说:“行,明天刚好周六,我带你去上次的海边玩,怎么样?”
这片海,是陆西畴说打算追林行休的几天后,他突然决定要带林行休去玩,还说是约会。那天他们玩到很晚,也很尽兴。
林行休为了让他快点走,也果断点头答应。也许是“破镜重圆”,陆西畴心情还不错,他满意的笑了,跟林行休说句“拜拜,晚安。”
替林行休关上了门,离开了。
屋子里从新回到宁静,现在连呼吸声都只剩下一个了。林行休抱着膝盖坐在床边,他穿着长袖的睡衣,去年这个时候还穿着短袖呢。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出院了就代表他能正常的生活了吗?不,这不能代表,他知道自己有什么病,病到哪种程度他都能感觉到。
原本他把药瓶摆在了床头的桌子上,陆西畴看到后“啧”了一声,收了起来,在储物间找到一个大号收纳盒,刚好可以放下所有药。
收纳盒有两层,第一层是他该按时吃的药,第二层是安眠药。陆西畴指着安眠药说:“这药能不吃就不吃了,睡不着我就陪着你。”
因为林行休已经有自杀的“倾向”,医生把给他开的安眠药剂量减少了一半,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后果,这样对谁都有好处。
他起身去客厅倒了一杯凉水,喝了一口,进入肠胃里很舒服。他端着杯子找到了收纳盒,直接开了第二层,看着塑料药瓶发呆,扣着瓶身上一个一个的英文单词。
奇数是吃,偶数是不吃,翻译完最后一个单词,是偶数。他学会了认命,打开瓶盖倒出几粒,喝水送下,然后躺在了床上。
果然,手表提示00:00时,他还是完全没有睡意,睡不着他就会烦躁,他就会觉得自己在跟全世界上的人“逆行”。
甚至有时候,林行休会觉得自己活着就像是在浪费资源。接近天亮时,林行休才有了睡意,表现的很好了,最起码他睡了20多分钟。
他没起床,在等着陆西畴来,制造一个假象,让自己看起来一觉睡到自然醒。
陆西畴来的很早,还带了早餐,他进门时示意哈仙不要发出声音。抱着哈仙,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把哈仙放了进去。
哈仙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林行休,还记得他的味道,它回到这个家已经很兴奋了,再嗅到妈妈的味道,他就“汪汪汪”地叫起来。
跳到床上,开始舔林行休的脸。
林行休在他们进大门时,就已经知道了,他只是闭眼装睡,然后再假装被哈仙闹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哈仙啊。”
“哈仙,下去!”陆西畴推门进来,假装呵斥道:“妈妈还没睡醒呢,先出去!今天太不乖了!”
哈仙以为爸爸真的生气了,动了动屁股上那一坨爱心,林行休轻轻地笑了笑,这个笑是真的稍纵即逝。
“来这么早啊。”林行休作势要起身,陆西畴把哈仙关在门外,说:“先别起来。”
“当然是想你,我昨晚连夜补课,今天一早就去你爱吃的铺子买早餐。”陆西畴脱掉了拖鞋,上了床。
“你别……唔……”林行休还没说完,陆西畴就欺压下来,贴在了他的唇上,林行休撇眉,他似乎有些有些反抗,陆西畴也不是没察觉到,他只是不想那么快分开。
两个都是17岁的男生,房间里的气温开始升温。这次是陆西畴先分开,他撑着胳膊看着红了脸和眼眶的林行休,心里不是滋味,两种滋味。
陆西畴揉了揉林行休的头发,说:“哎,起床,一会吃完饭就去玩。”林行休洗漱,陆西畴就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他吃早饭,也是拖着脸看着他。
“我……还能去上学吗?”林行休喝了一口豆浆问。陆西畴像是被点到了,他说:“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家自学成才。”
他去学校就得面对更多东西,学校会怎样传他,可想而知。林行休摇摇头说:“再说吧。”
陆西畴看了眼时间,给林行休挑了一身衣服,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说:“这样才帅气,朝气蓬勃!”
他已经很久在人多的地方走过,这会让他觉得紧张,也会时不时地走心。陆西畴要带他去看皮影戏,是米伯郡爷爷演的。
剧情很精彩,林行休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句词也没记住,只听到了收场时的掌声和欢呼声。退场后,陆西畴带他去了后台见了米伯郡的爷爷。
米爷爷已经66岁了,他非常热爱皮影,更是制作了很多种皮影。皮影被分门别类地摆在透明的展示架上,有古代神话人物,也有西欧的人物,最后一个架子是卡通人物。
“小陆来了!”米爷爷的声音却是惊人的温和,刚刚在台上表演时声音很浑厚。陆西畴笑着走了过去,从包里拿出一盒茶叶。
“爷爷,这次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一个呢。”陆西畴拉过林行说:“这我们学校年级第一,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