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为(43)

午饭不止他两个人，还有苏易泽和顾翊、米伯郡和李伊。

在坐两站的公共汽车外的川菜馆，是米伯郡姥爷家的店。米伯郡订了个包间：“兄弟们，咱们这是一家人到齐了。”

苏易泽帮顾翊拉开椅子：“不应该晚上聚吗？”米伯郡打开一瓶果汁跟各位满满上：“晚上有晚上要做的事。”

“行啊。”陆西畴发发出起哄，：“果然好样的。”包间里就李伊一个女生，她不怎么说话，时而低头吃饭，时而听着他们闲聊。

午休快下课时，他们才一起回去，没回教室直接去的大礼堂。米伯郡和林行休、顾翊在观众席坐下，苏易泽、陆西畴、李伊去后台准备了。

舞台上的大屏幕是红色的背影，红底黄字，高端而又土鳖。校长和各位领导上台致辞，当宣布开始时，观众席下传来一阵一阵的掌声。

一个一个节目结束后，陆西畴他们是压轴的，是学校交响乐团的专属时间。第一个节目就是按陆西第一次带他去综合楼发给他的节目。

中场休息时，许多人去厕所，唯独林行休不动，他坐在那里看着陆西畴怎么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又是怎么擦琴核对谱子，也许是发现了谱子的错误，他蹩眉扯了扯领带去找指挥。

林行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等到开始，聚光灯变暗，钢琴那里的有一束圆光，指挥那里也有一束，陆西畴坐在小提琴第一排，看向了林行休这里。

音乐响起，陆西畴脸上收起了脸上以往的随便，闭着眼睛，认真的拉着每一个音符。当主旋律到小提琴时，陆西畴微微抬起下巴，仿佛整个舞台都是他的战场，他是这个主战场的王。

他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打算当锁屏用。

最后一个节目，在进行到一半时，李伊轻轻托着白色礼服走上舞台，优雅地站在麦克风前，聚光灯落在她身下，像从上帝那调皮迷路的天使。自然的和声在音乐中，女声响起，台下的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这次是米伯郡，东张西望地看了看校领导，生怕没收他的手机，缓缓举起手机，偷拍了几张。

“你录个视频吧。”林行休目视前方说：“我帮你看着。”米伯郡大喜，连连感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二嫂！”

林行休：？……

所有节目结束，主持人再次说：“最后一个节目《SpringDay》小提琴——陆西畴、钢琴——苏易泽。”

陆西畴站在舞台中央，所有聚光灯落下陆西畴身上。他走到李伊刚刚用的那个立着的麦克风，在黑暗里，微微俯身，轻声说：“夏至消逝，盼望春日的少年，我希望他能笑着期待。‘只要明天，你能回来就行’。”

他话音落下，钢琴声在黑暗里传来，陆西畴站在聚光灯下，拉琴附和着，这次他没有闭着眼睛，而是看着林行休坐在那里的位置。

林行休的心跳，很快。他嘴角勾起，看着舞台上的那个人，他想和陆西畴在一起，那怕一个月也行。

所有的节目结束，学校提前放学，陆西畴骑车载着林行休，去了还未关门的游乐场。他用脚趾都能猜到，林行休从小到大都没来过。

当林行休看到亮着彩灯，转着的摩天轮时，他笑着，抓紧了陆西畴的腰，抵在他后背上，轻轻吻了一下，说：“谢谢。”

所有的设施都玩了一遍，在赶到游乐园停业时跑了出来，陆西畴拉着林行休一直跑到存车区，他把车锁上，拉着林行休来到路边。

“不骑车吗？”林行休问。陆西畴做了个歇菜的表情：“玩了一圈，快累死了，还想让我载着你回家？想累死你男朋友啊？”

林行休环视了周围，没有距他们太近的人，他看着陆西畴说：“你小声点。”他在摩天轮上就预约了网约车没让他们等太久，车就来了。

车停在公寓门口，林行休下了车，说：“你儿子今晚又饿肚子了。”司机表情丰富的看了一眼他俩。陆西笑着说：“那你回去喂它一罐狗罐头。”司机表情都可以做一个调色盘了，给孩子吃狗罐头，他都快怀疑这两个人是人贩子虐待小孩了。

林行休不让他下车送他，他看着林行休进了小区门才让司机开车。司机觉得年轻人还有挽回的余地，试着劝说：“哎，小伙子，你儿子你……”

陆西畴噗嗤笑了出来：“大叔，我们不是人贩子，儿子是我俩的一条狗，很可爱的一只柯基呢！”

司机重重的舒出一口气，他真的快以为今晚接了两个人贩子的活。

接到陆西畴到家和晚安的消息，林行才安心的睡下，他是从什么时候不开始依靠药物睡觉的呢？闭着眼睛想了想，正是再次遇见陆西畴之后的那两天。

周六周日两个又呆在一起，陆西畴告诉刘允说找同学写作业，此写作业就是各种接吻，各种触碰学校的高压线。

周一陆西畴请假了，这天是他奶奶的日子，他得去扫墓。米伯郡羡慕的不行，陆西畴有三天假期。

学校里今天体检，林行休挨到放学时，收到了一条信息。

——放学还是那个巷子里见，你知道的。

老地方，应该就是龙哥那帮小混混了。

林行休打字回复——不去呢？

——不去我就把照片发到你们学校的大群里。

林行休：无所谓。

——哎，这次不是我找你，是个女生找你，你要是去就去你们学校旁的那个花园。

看到这条消息让林行休觉得有些新奇，他想了一遍，跟他很熟悉的女生好像没一个。他决定还是去吧，到时候控制住自己就行。

陈宁收到周顺彬的消息时都快起疯了，周顺彬跟她说，他把林行休约出来，然后陈宁去找他就行，钱他不要了。

林行休在学校对门麦当劳，点了上次陆西畴的那个套餐，天快黑时，他去了那个花园，给龙哥发消息。

林行休：我去了。

——她已经在那里等你了。

那个花园和学校隔了一条八道的国道，他等了一分钟的红绿灯，晚饭有些冷，最近有些冷，已经开始降温了。

花园还没完工，他走了进去，正中间有一个亭子，里面站着一个人，果然是一个女生。

“你找我。”林行休问。亭子里的人笑着转过身，说：“你就不怕西畴想什么？”他猜对了一半，是陈宁。

林行休冷声问：“你找我有事？”陈宁示意他在对面坐下，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在圆桌上推给他一个密封袋，说：“你看看。”

陈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她期待林行休一会儿不是什么表情。

透明密封袋里是a4纸，用长尾夹，夹着厚厚的一沓，他打开拿了出去，第一张的黑色加粗的字体，足以让他屏住呼吸。

“怎么？不认识了？这些你应该很熟悉吧？”陈宁嘲笑似的说。林行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陈宁怎么会有他的病历？

他一张一张的翻着，就像拿针把他愈合结痂的伤口，一针一针地拨开。他全身开始颤抖，陈宁觉得很舒服，她开心的笑了出来：“你说西畴要是看见这些，他还会喜欢你吗？”

翻开着自己的病历，只会让他重新打开封锁很久的记忆匣子。那是林行休确诊自闭症时的病历，林行休不知道陈宁在哪找来的，他现在只害怕陆西畴知道他有病。

风越吹越大，他拿着那一沓病历，出了花园门口，天像突然破了个大口，倾盆大雨落在地上。林行休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这一切太像了，像他爸出事的那一天，也是下这么大的雨。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身体冰凉，心跳的很慢，雨水进入眼里，他看不清了。陈宁撑着黑色的雨伞，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心情很愉快，她的车来了，丢给他一把伞，车子扬长而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睛很涩，他现在只想睡觉，爸爸跟他说：伤心了，就睡一觉，第二天一早醒了，迎着阳光，伸个懒腰，就一切随风吧。

等他觉得有一道光刺入眼中，听着一直响着的车鸣，他知道已经晚了，他笑了下，可以去找爸爸了，也可以安静的睡一觉了……但是，陆西畴怎么办啊，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只要明天，你能回来就行。——《三十岁的女人》赵雷

这首歌也非常ni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