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攻磨+番外(47)
孜桐顿了下,问:“张炽的兄弟?”
陈秉琰说,“抓了一部分,关起来。”他停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不过没逮到那狗崽子,不知道躲哪里去。”
孜桐对他的后半句没有兴趣,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说什么,这不是他要管的范围。他只道:“不要太过。”
做了差不多十年的老友,陈秉琰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嗤笑地道:“你以为在做慈善?”
——
张炽的双眸凝滞地看着天花板,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沉沉地垂下来。这是过了多少天,他困在这间房间,没有时间没有日夜之分,甚至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记得,他曾经也落过如此骑虎难下的境地。突然,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微微弯起,好像在搂着什么。
他那时候是在搂着自己年仅六岁的妹妹。
他这几天总能想回以前的事儿,也想起他最痛苦的那段回忆。
可能因为他再一次的被监禁,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关起来,还有一次是他十四岁的时候。他的酒鬼父亲借了高利贷就逃跑,只留下他和他妹妹。
那是张桃六岁生日的当天,他用存着的那点钱买了个小蛋糕,还用了纸巾卷牙签做了六根蜡烛,想给他的妹妹一个惊喜。
可惊喜给不出去,噩梦就来了。
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上门了,在门外左顾右望。他认得出来,是放高利贷的那几个人。他父亲借的钱不少,可找不到他人,就找上他和张桃。
他买的蛋糕掉在地上,摔得稀巴烂。张桃小脸一皱,难过得快要哭出声。他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从一条通道逃了出去。
他和张桃躲在了窄巷里的破烂棚帐,躲了足足两天,带着的钱只够买几个馒头。
可最终还是被找出来。
一个带着刀疤的高壮男人将他提得高高的,再一拳把他揍翻在地,毫不在意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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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桃在一边吓得呼呼大哭,爬过去抱住男人的腿尾,“不要,打、打哥哥。”
男人不耐地低头看,正想要一脚踹开时,张炽的眸里溢着狠意,猛地过去想弄倒他,却被另一个黑装男人抓住背领往后扔。随后,黑装男人蹲下 身,把张桃抱起来。
张炽的双手双脚顶在地上,警惕地看着他,也不敢有任何举动。
他饿了几天,声音是带着像磁带般滋啦滋啦的沙哑,“放开,她。”
黑装男人冷笑地道:“你爸欠了我们一百五十万,没钱还,就只能拿你俩抵债。”他说着,看了下单手抱着的张桃,“她长得还不错嘛,很多老男人都喜欢这种,应该能卖不少钱。”
张炽双手攥紧,“畜生。”
男人耸耸肩,“要怪就只能怪你爸了。”
接着,他和张桃被关在了湿溻溻又破敝的木屋里面,风很凉,寒风刺骨地吹了进来。
张桃是怕冷的体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她唇色发青,哆哆嗦嗦地喊着冷。
张炽心疼得要命,脱下自己的外套裹着妹妹,并双手弯起,抱住她。
她还在发抖,脸色青白,两只小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张炽低着头,从裤袋拿出了被浸湿的馒头,扒开了外面一层,再撕开零碎的馒肉,塞进她的嘴里。
张炽小声说:“我们得省点。”
张桃睁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张炽。
他突然有点难过,想起被摔烂的小蛋糕,那是他存了一周的钱给张桃买的生日蛋糕。
他摸着张桃的头发,轻声地道:“我下次再给你买。”
张桃不太懂他在说什么,打了一个哈欠,在张炽的怀里睡着了。
张炽左顾右望,拿了一些杂草垫起张桃的头,并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旁边。窗户是被铁杆拦住,他跑不出去,外面还围着两桌子,一群男人在吆喝打纸牌。
张炽整一个晚上没睡,再不吵醒张桃的前提下,他在找逃跑出路。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绝望,他痛恨自己斗不过几个成年的男人,害怕保护不了年幼的妹妹。
张桃才六岁,他的妹妹应该和其他孩子一样,在锦簇花团中长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着不堪设想的境遇。
在这样聚满阴郁绝望的气息里,如果出现了一个人救了他们,那是夹处逢生的一丝希望。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张炽就算把命给了沉华也毫无怨言的原因。
那是他欠沉华的。
他看见一个儒雅厚实的男人穿着一身正装,拿着不知什么东西,递给了刀疤男。
张炽只大概听清了几个词,什么“建立”,“招揽”。他皱着眉头,一边哄着张桃睡觉。
蓦地,男人的视线突然转移到了木屋,透过破烂的窗口直逼向张炽。
张炽心生警惕,龇牙咧嘴地盯着他。
男人突然打开了屋门,走了进来,说是看不如是在观察着张炽。
张炽抱着张桃,向后退上两步,双眼带着不似十四岁应该有的眼神,狠戾夺目,像一匹狼。
男人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有趣。
他确实觉得这男孩儿有一双狼儿般的双眸,好像下一步他敢向前靠近一步,他就会张开獠牙,将他撕碎。
尽管他现在看起来脏兮兮的,还穿着破烂的衣服,双颊微凹,看得出这些天过得糟糕而疲倦。
真是一匹小狼,不知道长大之后,会变成白眼狼还是一头忠诚的狼狗,他心里心忖着。
男人处在拉帮结派的阶段,钱对他来说并不成问题,缺的只是剖心坼肝之人。
他突然低下头,看着他怀里正在小声哭啼的张桃。
张炽搂得更紧。
男人轻笑,“你很爱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炽的下一句话决定了后来所发生的事情。
他说:“她是我唯一的家人,我要保护她。”
刀疤男插了一嘴,“沉先生,你这是打算?”
男人无顾他的话,他蹲下来,平视着张炽,微笑地道:“我叫沉华,你呢?”
后面的不必多说,沉华把他父亲所欠的债务都付了,带走了他和他的妹妹。
张炽看着低头猛吃的妹妹,他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拭去她脸上的饭粒。他皱起眉头,双目炯神地看着沉华,提了最后一个要求:“我想把她送出国。”
沉华没有说话。
张炽:“她在这里经历了太多不好,会不安全。”
沉华问:“对我有什么好处。”
张炽回道:“我会为你出生入死,为你卖这条命,若背叛,就让我被割肉离骨。”
沉华往后靠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突然笑了,“希望我没看错你。”
——
当年的沉华把他救出了困境,再一次被关起来的原因,也因为他们要对付沉华。
张炽盯着天花板,喉咙一紧,突然犯着恶心,难过,各种的情绪交加,让他的心沉沉地掉入深渊。
他蓦地不想再面对孜桐。
可事不由他,孜桐抬着宵夜进来了。
他说道:“你没吃晚饭,饿了吧。”
张炽没有说话,一双眸又沉又冷,还似乎对他带了些警惕,让孜桐不由得手里一僵。
孜桐停顿了下,一字一字地道:“你不能这样看我。”他想说的下一句“你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差点脱口而出。
孜桐现在终于意识到他俩之间,终于发生了隔阂,甚至是比较严重的隔阂。
张炽问,“关我到何时?”
孜桐轻笑,可眸底却无笑意。他无顾他这个问题,反之问:“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张炽双手攥紧,就这样看着他。
孜桐把饭盘往旁边一放,淡道:“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一个问题。”
张炽:“什么?”
“我和沉华同时受伤,如果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先救谁?”孜桐滚动着喉咙,问,“你之前没有答出来,现在呢?”
张炽蹙着眉,问:“你为什么非要执着这个问题?”
孜桐的笑容敛去,“你不是说要敞开聊吗,那我依你。”
第四十六章
张炽突然觉得浮躁,抿着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也不清楚孜桐为何非要执着于这个问题。
“你答不出来吗?”孜桐咄咄逼人地问道。
张炽深呼吸了一下,声音有些重:“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