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攻磨+番外(46)
“他要是普通卖糖水的老板,也不至于连我都没法深一层去查,我查不了,你想想吧。”
张炽想起了苏覃悠的这句话,突然脑袋混乱得发胀,他疼得想走出漩涡,却不小心撞碎了一面镜子,破裂得豕分蛇断,他发现每个碎块都有一个孜桐,依然清冷如斯, 可他已经分不清哪个才是他的爱人。
或者说,他以为的那个爱人到底有没有存在。
孜桐站起身,刚抬起手却被张炽擒住了手腕,微微一紧,他对视了张炽那双眼,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说话。”张炽的声音变得沙沉,隐约带了点戾气。孜桐所见过的张炽虽流氓痞气,但对他温情脉脉,像这样的张炽还是头一次见。
“告诉我,否则打破砂锅我也要查出来。”
孜桐微微垂眸,蹲了数秒,终于说了,“我在你的身上,放了窃听器。”
张炽手一抖,仿佛失声了,“你……”
孜桐直直地看着他。
张炽觉得疲累,他问了最想问的问题,“陈少爷想吞并帮派扩大自己的势力,那你呢,”他眼睛紧紧地逼近他,一字一顿地问:“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四十四章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孜桐正低着头切蒜,一个不留神,切到了自己的食指头,他赶紧含住了血,接着便贴了创口贴。
他没有回他。
他的母亲让他别像他父亲那样做一个违条犯法的人,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对付沉华,他不要他的命,他只想要把他送到最恶的监狱。
所谓最恶的监狱,只不过是换了另外一种生不如死的活法。
他不在意其他人,他只在意张炽。
可张炽不是,他在意的人太多,他只是他的其中一个。
这样一想,孜桐的脸冷了下来,五官清冷如霜,好像结了冰似的。他以为,事情结束之后,即便有冲突,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可却不得人意。
“我在这里,像一头缩头乌龟,躲在背后等完你们对付我兄弟再出来,你觉得这是我吗?”
他记得张炽是一直攥住他的手,眼里好像消失了什么,突然让他心里刹那间的慌张。
已经被关的第三天。
孜桐把饭拿了进来,放在了床头柜。他一言不吭,低着头勺了碗饭,坐在了床边。
张炽不张嘴,他就这样抵在他唇边,好像不会手酸,等着他张开嘴。
孜桐突然说:“你还记得有一次,你是怎么喂我吃饭?”他在回想,先是微微地皱紧眉头,再舒展,唇边微微一扯。
张炽没有说话。
“就像这样,递到我嘴边,再加威胁利诱。”孜桐淡淡地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我说我病了,吃不下,你还是会强行给我喂进去。”
“我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流氓干脆,说一不二,我从一开始,”孜桐说着,停顿了下,蓦地抬着眸看着他,“就没打算和你有什么交集,可你偏来招惹我。”
张炽动了动嘴唇,“哦?所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孜桐抿着嘴,“我说过了,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你先来招惹我,就不能你说放弃。”
张炽的双眼本身是锋利的,现在带了点难以看透的情绪,让孜桐的手不由得一僵。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我从一开始就承诺,会一辈子对你好,但不是现在这样,”张炽扯了扯嘴唇,“就因为我先招惹了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身边的人。”
孜桐紧紧握住饭碗,“我没有,去伤害其他人,我只是,”他似乎尝试地解释,“只是想顾你安全。”
张炽问,“那阿辰他们呢?”
孜桐顿了下,道,“陈、陈少爷要的只是他们投诚。”
“如果,”张炽哑着声音问,“他们没有投诚,那是不是用对付”阎狮“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孜桐没有说话。
张炽看着孜桐那双漠然置之的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孜桐对任何事都事不关己,他以为他只是性子冷的问题,但不是,他只是不在意。
对孜桐来说,其他人的性命都是腹背之毛。
他最重视的兄弟们,在他们的眼中,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蝼螘。
他相信孜桐是想顾他的安全,所以让他变成一个贪生畏死的人,待他们吞并了他的帮派伤害了他的兄弟,让他毫无损伤的出去,再为他的兄弟们轸恤。
这就是他所谓的护他的安全。
张炽看着他,依然是那张让他心悦的脸,可莫名的目生,目生得让他觉得刺眼。
“冷了。”孜桐看着碗,突然说。
张炽看着他。
“饭。”孜桐轻声道,他抬着的手没有放下来,“再不吃,会冷。”
张炽现在才注意到他的食指被包了创口贴,他的心习惯性地隐隐难受。他在心里沉甸甸地放了一个他,又怎会不心疼。
“孜桐。”
孜桐抬眸看他。
张炽滚动着喉咙,声音轻哑,一字一顿地道:“别逼我对你失望。”
也不知道哪句话起了导火线的作用,他俩引发了冲突,饭盘被打翻在地,饭碗被摔得支离破碎,遍地污渍。
他俩开始了撺拳拢袖,虽说是打架也没人敢动了真格,孜桐看似这么漂亮无害的一个人,动起拳脚却是有力度的,张炽从三天前被他摞倒在地时就知道了。
但他不清楚,孜桐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因为被打了针的原因,他的气力被削弱了,很快地就被孜桐压在身下。
张炽绷紧牙齿,心底燃起了烦躁。他真他妈的厌恶这种受制他人的感觉,忍不住轻吼地道:“你疯了?”
孜桐皱了皱眉头,“我没有。”
“起来!”
孜桐抿着嘴,硬是不起身。
“老子草你……”
话还没骂完,他的嘴唇猛地被他攫住。孜桐像疯了一样,没有了平日的清冷之色,埋头强压着他嘴唇,像带着攻击般的啮血啃骨,眸底隐掠了点狠意。
张炽难受得皱着眼,但不像以往那样哄着孜桐,反而左手拽住他的领子,“滚下去。”
孜桐停下来,就这样看着张炽,双手顶在被褥上。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或者你有句话说对了,我确实是不在意,我不在意任何人。”
张炽双拳微微攥紧,声音被他这句话激得有些喘气,“你还没有回答我问你的那句话,如果我应了你的话,最后我会不会看到的是阿辰的尸体?”
他用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在试探这些月的相处,是不是真的没半点情分。
孜桐沉默了下,道:“混黑,死伤本身就是难免,你应该清楚。”
他的这句话,将张炽藏着的那点冀望,瞬间在无底的深渊里,跌得粉身碎骨。他的眸底暗了下来,嘲讽一笑,“我就是太清楚。”他太清楚当时阿祥去世时的感受,他说过不会再让兄弟遭到不测,可一次又一次的栽在他最亲密的人身上。
他身边的人,沉华,苏覃悠,甚至周肖林都让他注意点孜桐。是他热乎乎地一头撞进去,才会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
孜桐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漂亮的桃花眸底从来没有藏着任何的污秽,都是干净而清隽,像一个只会干些轻活的良家男人。
张炽突然有些无所适从,他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孜桐。死伤难免他又何尝不知道,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这句话会从孜桐口中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好像任何人的生命,哪怕是认识的,对他而言,也不过是蝼螘。
他看人无数,他清楚的,这样的男人,又怎会是从良家里面走出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过去,孜桐看着地上的碎碗,蹲下来,把它们收拾好。
张炽突然觉得疲累,他平躺在床上,眼也不眨地看着天花板,突然出声:“沉华。”
孜桐的手一停,眼底冷了下来。
但张炽没有再说话。
第四十五章
他想让沉华死。
这是从张炽口中说出沉华的名字之后,他的第一个念头。
就是这种阴暗的藤篾慢慢地从他的心底滋生上来,甚至想把他母亲说过的话抛之脑外。
他更加不会把张炽放出去。
至少,要等事情结束之后。
他忍不住打了电话给陈秉琰,问:“如何了?”
陈秉琰优雅又狠戾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