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桃桃[ABO](60)
没想到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泼天日光,太阳还是桃子馅儿的。
…
“哎呀,别玩手机了,你都玩一路了,”夏蓉拿吸管敲了敲宁随的鼻子,“跟谁聊天啊这么起劲儿?”
“就是……我同桌啊,”宁随把手里的饮料拍了照发给司越,然后抹了点饮料外壁上的冰凉水雾往眼睛上擦,“这款是我想出来的,你尝尝看怎么样?”
他昨晚一夜没睡,虽然现在还跟打了鸡血似的完全不困,但眼睛有点干。
“你能想出什么好东西,”夏蓉一脸轻蔑地说,“你爹做饭是很好吃的,可惜你一点也没遗传到。”
宁随指着宣传页面为自己证明:“这几款卖得最好的全都是来自于我的创造发明,不信你问她们。”
知道真相的店员皮笑肉不笑:“是,都是你想出来的。”
老板只负责瞎想,为了把他那些常人无福消受的创意变成备受推崇的爆款,鬼知道饮品师头上的毛还剩几根是原装的。
“言颂现在还好吗?你姑姑他们生意做得挺不错的,那天我在我们小区楼下还看见了,”夏蓉感慨着,又问道,“哎,你爹跟他那个新女朋友怎么样了?”
“爱怎么样怎么样,”宁随自顾自地喝饮料,“关我屁事。”
母子俩边走边聊,到了三木,宁随又有了臭嘚瑟的资本:“看,看见没,这款香水也是我设计的,你儿子天赋异禀,注定是要横空出世创造奇迹的。”
“不就是个狗鼻子吗,还横空出世?”要不怎么说距离产生美呢,电话里为儿子哭得一把鼻涕的夏蓉,见了面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再吹下去,你小心出门被人打得横死街头。”
“你听听,这是当妈的应该说的话吗?”宁随脸上有点挂不住,“妈你别说我,我看你比较危险,你今天信息素忽隐忽现的,有时候我都差点闻不到,你是不是嘴巴太毒自损八百了?”
“你才有毒,”夏蓉一巴掌呼他背上,“是你鼻子不灵了吧。”
“我的鼻子怎么可能……”宁随说到一半,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站在人来人往的鹿园街举目四顾,他这才发现自己不止是闻不到夏蓉的信息素,就连远处的食物飘着怎样的香气,刚才擦肩而过的行人又是什么性别,这些他全都闻不出来了。
后知后觉地,那个停电的晚上他没闻到司越,玩游戏时没发觉旁边Alpha信息素的变化,还有操场上找不到同班同学……曾经被忽视的细碎此刻都齐齐冒出头来,一个又一个早有预告的线索串连在一起,将他从根深蒂固的习惯里拉拽出来,引向了某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他的嗅觉是在生病后才逐渐变强的,自然也很可能会随着他身体的恢复而回归正常。
“怎么了,看到你同学了?”夏蓉见他站在原地左顾右盼,顺口一问。
“没……我只是突然想起这次作业很多,”宁随收回目光,故意挤出一副夸张的苦瓜脸,“怎么那么多啊,高中生没人权啊!”
夏蓉非常敷衍地安慰了他两句:“高中不好大学好,上大学就没作业了啊。”
宁随动了动嘴型说放屁。
后来夏蓉又问了他点什么,他全靠本能回答,说了下一个字就忘了上一个字,满脑子都想着他那不灵的狗鼻子。
他心情复杂地自我安慰着,不过是将打乱的珠子拨回原位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白捡了这么多年的特异功能,触摸了常人毕生无法踏足的领域,也该知足了。
暂时还没有时间去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改变,宁随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他压下心头的思绪,专心陪着夏蓉在南岐市玩了三天。
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夏蓉从行李箱掏出两件衣服和几样小东西递给宁随:“喏,给你买的,待会妈送你回家,你记得把作业都写完,啊?”
宁随接过衣服,弯腰把为夏蓉做的信息素香水放进行李箱,说:“我送你去机场吧。”
“行了,机场那么远,一来一回多耽误时间。”夏蓉刚拉上拉链,宁随就直接将行李箱拎走,还不由分说地把自己也塞上了车:“我接的就得我送,这叫有始有终。”
“……好吧好吧,随便你。”夏蓉当然也舍不得儿子,就由着他去了。
办好登机手续后,母子俩在安检处拥抱道别,夏蓉说:“今年你是要跟你爸过年的,那就只能明年再见了。”
“嗯。”宁随点头应了,“妈,再见。”
夏蓉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宁随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心里才慢慢踏实了下来。
他摸出手机给司越发消息:“我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司越的上一条回复还是在两天前,说是要画画,然后就再没了音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笔仙给吃了。
五分钟后,司越没有回复。
宁随百无聊赖地点开朋友圈,大家的国庆假期都过得有滋有味,朋友圈划了好久还划不到昨天,他一边走马观花地浪费流量一边等某人的消息提示。
十分钟了,笔仙依然没把某人吐出来。
估计是在忙吧,司越好像难得回老家一趟,宁随不想表现得太不矜持,于是退出了微信。
然后他做贼似地转开了眼珠,把联系人界面拉到S再一通乱点,假装巧合地给某人打了个电话。
等待接听的时间里,宁随特别做作地清嗓子咽口水,还舔了五六七八次嘴唇。
终于等来对面传来熟悉的嗓音,他又立刻把什么矜持委婉都抛在了脑后,单刀直入问:“你这两天干嘛呢?”
司越像是刚睡醒,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里,他从胸腔里哼出的那句话便更添了几分含糊:“画画,没注意时间。”
“你不会是画了一天一夜,刚才躺下睡会儿吧?”宁随有些惊讶,“画的什么啊,这么入迷?”
“……瓶子,设计图,”他似乎翻了个身,话筒蹭在枕头上,嗓子还低哑着,“画了不少。”
“那……”宁随本想说不打扰他了,但还是私心占了上风,“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又找补了一句:“明天就上学了,你可别忘记了啊。”
“没忘,请过假了,”司越自然听得懂他什么意思,心情愉悦地笑了笑,“这边还有点事,我可能明晚才能回去。”
明晚回来肯定赶不上晚自习,那就是后天早上才能见着。
宁随撇了撇嘴,有点蔫了:“行,我知道了。”
他断了念想,乖乖回家埋头写作业,一直写到晚上十二点多,终于紧赶慢赶地补完了。
这几天宁端出差,家里就他一个人,他洗个了澡换上夏蓉给他买的衣服,想了想明天上学要穿校服升旗,又把衣服脱下来叠好放在床头。
他拉开抽屉想把夏蓉送的那些小玩意放进去,不料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抽屉右侧的那张合影,上面的年轻夫妻抱着小孩坐在饭桌前,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
这张照片他一直收在相册里,不是他放的,那就是……
宁随的手指摩挲着照片上一家三口的笑脸,想到自己去上学的时候宁端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照片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酸。
宁端和夏蓉刚离婚的那两年他经常躲在屋子里偷偷翻相册,后来反倒是把相册藏在抽屉最深的地方不愿多看,要不是今天猝不及防地瞥见了八年前的时光,他几乎忘记了宁端年轻时的样子,曾经的夏蓉也不像今天那么瘦,妆容已经盖不住脸上的皱纹。
泛黄的照片留住了曾属于一家三口的幸福圆满,宁随看不出照片上自己的年纪,但他记得这张照片拍摄于八年前,是他们家的最后一张合影。
八年前宁随刚刚出院,整天都浑身难受,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有片刻安宁,宁端辞掉了饭店厨师的工作,在家里守着儿子,只要小宁随一睡醒,就变着花样地给他做好吃的。
与之相反的,夏蓉整天留在医院里,魔怔了似地守在腺体科,一天要问上八百遍,问她儿子的病应该怎么治。
终于,同事们无可奈何地告诉她,这病治不好,医院领导也忍无可忍地找她谈话,她红着眼睛一直哭,哭完之后眼泪一擦,说她要辞职,要改去研究腺体。
大家伙兴师动众地来挽留,□□脸的说她是医院最有前途的眼科医生,只要继续做下去,先赚够了钱,迟早能等到新技术和新药的面世;唱白脸的说隔行如隔山,她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现在转去学腺体也学不出什么成就,纯粹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