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之别(5)

韩黎之立刻走上前去，在那个大的能够容纳五个成年人的大浴缸里放上水。

等待水浸满浴缸的功夫，韩黎之那了浴巾给慕韫别披上，虽然慕韫别的卧室里全年都是恒温，但是韩黎之还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照顾不周”让慕韫别生出些病痛来。

到时候就没有那么好解决了。

对于这一行为慕韫别很受用，脸色也好看了不少，他半坐在洗手台边，扬了扬下巴问韩黎之：“这一个多月过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韩黎之是从来不会回答的，答过得好还是不好慕韫别都会生气，他不满的是什么韩黎之不懂，但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他只是沉默着往浴缸里放了几个泡腾浴球。

慕韫别没得到回答也没生气，继续道：“东西都扔了吗？”

韩黎之慢吞吞的答：“扔了。”

慕韫别不允许韩黎之带任何东西回慕家，在外面穿的衣服回来之后都要立刻扔掉，衣服以外的东西更加不行。

第三次被赶出慕家时韩黎之遇到了一个心底很好的女孩子，二十来岁，比韩黎之大一些，是一家自主创业奶茶店的老板，名字叫席子茴，心地很好，大大咧咧的，看在韩黎之长得好看的份上，雇佣了他。

韩黎之在那段时间学会了很多，离开那天是他生日，席子茴给他准备了生日蛋糕，结果那天慕韫别心血来潮亲自来接他回去，韩黎之乖乖和席子茴告别，带走了席子茴硬塞给他的半个多月工资和一盒精致的小蛋糕。

那块蛋糕让韩黎之有些麻木的心生出暖意来，他想起自己的奶奶，每年生日奶奶都会给他一块儿蛋糕。

可这小小的温暖不知道怎么触到了慕韫别的神经，车刚开出两步他就抢过韩黎之手里的蛋糕扔出了车窗：“你什么垃圾都敢要！”说完他把韩黎之另一只手里的钱也给拽了过去，甩给正在开车的司机，“韩少赏你的小费，拿好了！”

韩黎之带回去的所有东西都是这个下场，下一次他就放聪明了，钱都是赚了就花，衣服洗完澡就会有人帮他丢掉，他再也没往慕家带过任何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除了他自己。

韩黎之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听话。

第8章 晚安礼

或许是故意为之，慕韫别这个澡泡了许久，韩黎之半跪在浴缸边给他捏捏肩搓搓背什么的，要不是因为服务对象是慕韫别，就和澡堂子里的服务员差不多。

洗好澡慕韫别慢条斯理的穿上了浴袍，韩黎之跟他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他洗脸刷牙，然后走出浴室。

床头灯的灯光是温暖的黄色，灯壁上印着最为简单的纹路，慕韫别掀开被子，坐在床上，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书。

书名是韩黎之不怎么熟悉的语言，有点像德语，韩黎之的学业止步于高中毕业，肄业之后他一直待在慕家，看了很多的书，但是比起慕韫别看的，还只是极小一部分。

慕韫别表面看着冷漠，时不时又变的狠厉难以接近，但是他作为慕家的掌权人，内在有着几位丰富的学识，他懂好几门语言，大学在国外念得常青藤，每一年的奖学金都是他的，他当然不缺钱，他只是比较享受那种别人为他惊叹的表情。

他很聪明，而韩黎之天生木讷，所以无论如何，韩黎之也没法儿猜透慕韫别在想什么。

韩黎之木头似的在一旁站了一会儿，慕韫别一直忍耐着，那本书翻到第五十二页时他的耐心终于告罄，挑起眉头看向韩黎之：“怎么，你要这样站一晚上吗？”

韩黎之正在想明天的早餐应该是西式的好还是中式的好，慕韫别冰冷的声音拉回他的意识，他急忙抬起头，对上慕韫别的眼睛。

慕韫别的眼窝很深，眉骨偏高，他冷冷的看着一个人时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对韩黎之来说，这种压迫感一直都在。

“少爷，我要睡哪里？”韩黎之轻声问。

不是韩黎之故作姿态，他虽说知道现在的慕韫别并没有生气，但是慕韫别生不生气都一样，晴雨雷雪喜怒哀乐的变换对他来说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所以是睡沙发还是睡床又或者一夜不许睡韩黎之根本拿不准。

好在这次慕韫别是个大晴天，他朝自己身边空了一半的床扬了扬下巴，示意韩黎之可以在床上睡。

其实韩黎之更想睡沙发，那个沙发是慕韫别特别定制的，又大又软，一个人睡上去打个小滚都不成问题。但是韩黎之的想法并不重要，他要做的只是听从慕韫别而以。

韩黎之身上穿着刚换上的干净睡衣——之前的那件洗澡的时候弄湿了——没一会儿，在冷气作用下冰凉的被窝就变得温暖了起来。

通常慕韫别睡觉之前韩黎之都不会睡觉，他只会和对方一样安静的坐一会儿，偶尔会看看书，大部分时候会把电视机开静音看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娱乐节目。

韩黎之从来不会跟着节目里的人笑，因为他不是很能理解所谓喜感在那里。

不久，慕韫别合上书，韩黎之也立刻关了电视。

慕韫别笑笑，看向他：“你这算是急不可耐吗？”

韩黎之不是很他的意思，正疑惑的时候，慕韫别欺身压住他的唇，被亲的浑浑噩噩以后韩黎之才反应过来急不可耐的意思。

第9章 毕业吻

韩黎之清晰的记得自己和慕韫别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身体上的亲密接触的。

那时韩黎之上初二，学校离慕家很近，是一座小圈子离很有名的私立学校。

韩黎之成绩普通，在全班四十个人里只排中游，按理说他这种出身低微的孩子应该更爱学习才对，可韩黎之身体里就像是住了一个整天坐吃山空的米虫，连续不断的吸收着他的精力，每天应付慕韫别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幸好韩黎之不算笨，不然以他少的可怜的学习时间来看，他应当是全班的倒数第一才对。

在贵所谓的贵族学校里，衡量一个人优秀与否的标准依旧是成绩，但是那更多的是在家世相貌的衬托之下。

慕家的名号在什么时候都是好用的，那些表面上谦谦有礼实际骨子里却嚣张跋扈的富家子弟之所以不敢对韩黎之做些什么，每天来接韩黎之回家的车子和接慕韫别的是同一辆占了很大原因。

那时奶奶刚刚去世，韩黎之本就逼仄窄小的世界瞬间坍塌了一大半，他比原先更加不爱说话，经常大把时间都用来呆坐着。

不知道是出于仅剩的同情心还是别的什么，慕韫别在奶奶去世以后对韩黎之的态度好了一些，当然，那个“一些”也只是从原来的变相欺负变成了直接使唤，不过韩黎之挺满足的，因为那总比时不时身上要添一些青紫的痕迹要强。

转折发生在慕韫别高三毕业那天，高考对于学神附体的慕少爷来说根本不是事儿，考完的当晚他和几个玩的最好的朋友，其中就包括沈南州，一起去了一家人均消费五万起的夜总会。

因为慕韫别让等在考场外面的韩黎之自己先回去的缘故，当时韩黎之都已经要睡下了，他习惯睡前喝热水，倒水时不幸遇到了喝的有点醉醺醺的慕韫别从外面回来，只得放下手里的杯子，把比他高了将近三十厘米的慕韫别送回卧室。

慕韫别自己独住一栋楼，他在二楼的主卧，而韩黎之和其他几个平日里伺候的佣人一起住在三楼。

韩黎之至今也不清楚那天的慕韫别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因为从那以后韩黎之再也没见过喝醉了的慕韫别。

那天的月亮很大，明晃晃的挂在慕韫别窗外的那棵高大的杉树肩上，星星一颗一颗的，像是被人活生生碾碎了的美梦。

韩黎之被慕韫别压在身下，手脚都被紧紧的压住，连一点活动的空隙都没有，月光映照下的慕韫别好看的惊人，从眉角到鼻梁的弧度都精致的足以让人尖叫。

可韩黎之的心里只有迷茫，他的心狂跳，可大脑还木讷着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慕韫别低头夺走了他的初吻，韩黎之的脑袋才“砰——”地爆炸开来。

那个吻和之后的每一个比起来都十分的小儿科，嘴唇碰嘴唇的程度，碰完以后慕韫别就脑袋一歪在韩黎之的颈边睡了过去。

韩黎之就这么被高他三十厘米的慕大少压了一夜，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