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将军冲喜以后(49)
禁军是摄政王亲卫,当年正是禁军倒戈,宫里才变了天,昔年大将军吕毅才得以成为摄政王。
所以,在熘国,禁军的地位斐然。
稳如洪钟的声音自上首传来,赵叶璧看不清,但她知道那是熘国地位最高的男人,摄政王吕毅。
“百花坊骚乱所为何事?”
禁军首领行礼道:“纵火者是一伙西北乱民已被拿下移交京兆尹大人,现在火势已经平息,三人烧伤,无人身亡。”
摄政王似乎对此毫无兴趣,抬手正要让禁军退下时,赵叶璧听到了吕辛荣的声音。
“他们为何纵火?”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吕辛荣,赵叶璧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耳尖得听到隔壁席位上的两位诰命夫人窃窃私语。
“小吕将军果然是长大了。”
“摄政王竟也不生气……”
碎雪附在赵叶璧耳边道:“那两位是魏国公和成国公的夫人,她们同摄政王年纪相差无几,摄政王当年是吕将军,便习惯称咱们将军为小吕将军。”
摄政王没有出言,甚至连情绪也没有,任吕辛荣一侧出声。
禁军首领见摄政王都已经默许,便朗声道:“纵火者声称西北海威郡三年灾害,百姓流离失所,然灾情却不能上达天听,他们求诉无门才出此下策。但是卑职经查,海威郡赋税徭役等皆无异常,卑职便移交京兆尹查明内情。”
吕辛荣侧首对摄政王行礼道:“灾□□关民生社稷,纵火乃熘国律法中的重罪,若无其事,普通流民不会以身试法。辛荣以为义父应慎重处之,方可安天下民心。”
赵叶璧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侍立的遵宝,见遵宝眼眶中泪水晶莹,让碎雪悄悄递块帕子去。
摄政王不言不语。
殿中气氛凝滞。
吕辛荣垂眸等候。
知情者额上冷汗直冒。
“允诺。”摄政王大手一挥,道。
禁军尽数退去。
“义父英明,辛荣敬义父一杯!”吕辛荣双手捧起酒杯,一饮而尽。殿中众人举杯附和道。
摄政王爽朗豪迈地一笑,举起酒杯饮下。
赵叶璧方才头昏的感觉稍退,但一杯酒下肚后,觉得喉咙里染了火一样,头疼欲裂,整个人摇摇欲坠要摔落下去。
她耳边嗡嗡作响,顺势要倒在碎雪身上。碎雪一咬牙,直接伸手去取下赵叶璧耳上的鸽血红宝石。
“我头好疼……”
碎雪扶着她,兰素急得从殿侧跑去上位,被护卫拦住,她将此事通报,许久才传到吕辛荣耳边。
赵叶璧痛得几乎支撑不住自己,听不清上首说了什么,模模糊糊知道宴席将要散去,她最后一丝记忆里便是吕辛荣的脸。
她被吕辛荣横抱起来,终于安心地合上眼。
“阿璧,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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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异毒
胭脂红色的云帐被高高挂起, 手指触碰到熟悉的绵软,赵叶璧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的痛意散去,只是觉得无论怎么睡都睡不够, 困倦难以抵抗。
“将军?”
她撑起身子,哑着嗓子唤道,没见到将军的身影, 心里有些失落。
兰素推门而入,见她起来, 立刻放下手上的水壶来扶她起来, 给她身后垫了腰靠,服侍着喝了一碗晾得温度适中的水。
“将军和碎雪呢?”
赵叶璧见只有兰素一人,便问。
“摄政王来府中了, 将军方才还在夫人身边守着, 半个时辰前才去的。”兰素说到吕辛荣的时候说得飞快,但提及碎雪的时候略一迟疑,替赵叶璧抚摸一下后背,道:“碎雪被将军用了家法, 现在跪在院子里……已经跪了四个时辰了。”
“什么?”赵叶璧惊道, “这么冷的天,院子里尽是石头, 又冰又硬,碎雪跪下来腿要跪废了。”
“将军为什么罚她?”
赵叶璧一边问着, 一边从床上下来。她急匆匆地穿上锦缎棉靴, 披上外袍。
兰素拦不住她,只能粗略地把毛绒斗篷给她系上。
“夫人知道左相三小姐送的那副耳环有问题吗?”兰素叹口气,“夫人前日昏倒后,将军招了宫中太医来, 却迟迟诊断不出病症。后来将军闻到夫人头发上有异香,斥问我们,碎雪将那副耳环供了出去。”
赵叶璧扶着兰素,推开门,凛冽的风扑面而来,她咳嗽两声。
兰素挡在她前面,偏过头避开风继续说:“将军发觉那耳环浸过东海之国的一种异毒,有冷香。中毒后若饮酒则会毒发,幸得宫中有解药,夫人才好转。”
“碎雪说那日便觉得耳环香得古怪,将军斥责碎雪知而不报,待夫人转好后罚她跪着,要跪满十二个时辰。”
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莹莹洁白。
兰素撑起伞,眉眼中有丝不忍,“夫人不要恼碎雪,她性子太拘谨,奴婢觉得碎雪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碎雪不是故意的。”赵叶璧轻轻拽起斗篷滚着毛边的帽檐,挡在脸侧,后怕道:“没想到来京不足一月,就有人要我的命,兰素,这京中当真是龙潭虎穴。只是左相家三小姐缘何要我的命?”
“奴婢也不知。”
赵叶璧问出声后,忽然了然,摇摇头叹道:“是为了将军吧。”
碎雪被罚在院门前一片青砖空地上跪着,雪落满了她的头发,几乎将满头乌发染成白色。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因寒冷而微微颤抖着。
赵叶璧转到她面前时,见碎雪嘴唇冻的乌紫,牙齿紧紧咬住。
“碎雪你对我有无二心?”赵叶璧叹了口气,蹲身下去平视碎雪。
“碎雪绝无二心。”碎雪艰难地摇摇头,“夫人,碎雪没有想到左相三小姐如此狠毒。”
赵叶璧轻咳起来,和兰素一起扶起碎雪。
她掩着唇转向边上,道:“别藏着了,来帮帮忙。”
碎雪愕然地看向出来的张遵宝,和她一般高低的张遵宝挪走赵叶璧的一半力,搀着难以行走的碎雪向屋里去。
赵叶璧走来时就看见树后藏着的张遵宝,这几日来都是碎雪在教导和照顾他,他能对碎雪有这份恩情,便对她和将军也能有。她没有救错。
碎雪腿上冻伤严重,赵叶璧嘱咐遵宝去请大夫来为她治伤。
如此一来,算安顿好。
赵叶璧劫后余生,此刻万分想见将军。
兰素说将军和摄政王在飞雪阁。
飞雪阁在将军府东,后宅至飞雪阁途径一座湖心亭,赵叶璧着兰素抱两只汤婆子,两人去湖心亭等将军。
将军府里的小湖已经冰封,赵叶璧是踩着冰上的湖心亭。
此处恰好可以遥遥望到高高的飞雪阁,只见青瓦覆雪,檐角扬出极好看的弧度,坠着铜铃,风吹过应听得见清脆的声音。
兰素眉间不能舒展。
“夫人,似乎摄政王不怎么得意夫人。”
赵叶璧不是正室,来京至今,摄政王从未提出见她一面。
摄政王是将军的养父,按理说是赵叶璧的公爹,面见长辈是应尽的礼数,为此,赵叶璧学了很久。
只是迟迟等不到摄政王的谕令,赵叶璧惴惴地等,后来索性不等了。
“何出此言?”赵叶璧反倒是笑笑,毫不介意,她平生遭受的无缘无故的恶意太多,虽不明白摄政王对她为什么不喜,却当真是毫不在意。
“郑姨曾提及瞿管家为难夫人。奴婢听闻瞿管家同顾参军实则是兄弟,两人同为一母。”
赵叶璧惊讶道:“竟还有这层渊源,我说瞿叔同顾参军怎么长得如此像。”
兰素道:“奴婢还听说,顾参军是摄政王大人昔年军中同袍,瞿管家为难夫人或许是因为得了摄政王不喜夫人的风。他以为夫人是软柿子,可是夫人最大的靠山便是将军。将军疼夫人!”
赵叶璧不言不语,目光遥望飞雪阁,不知道摄政王会同将军说些什么。
飞雪阁里。
吕辛荣将鸽血红的耳环推到吕毅面前,不动声色地问道:“义父可认得这对鸽血红?”
吊炉上的茶壶滚烫,逸出白色的水雾,带着点茶香。
吕毅好茶,亲自斟了一杯,皮肉上挂着笑,眼角却没有丝毫扬起。
“鸽血红只贡给太后,荣儿问我这个做什么?”
吕辛荣不再和他拐弯抹角,直言道:“我查过,太后的鸽血红只给过左相夫人一半,这副耳环是左相家三小姐送与阿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