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两意+番外(20)
我情不自禁的听了话。
然后母妃问,“不止这些,对吗?”
我想从母妃的眼睛里面找出一丝恨意恼意,可是我找不到。
我压抑了几年的秘密终于可以有个出口,几乎是脱口而出一般,我说,“母妃,你早就知道了?”
母妃微微一笑,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别的表情,她道,“第一次听到那孩子的名字时,我就已经知道她是谁。”
怪不得……怪不得。
一室沉默,最后我问,“母妃,你和父王,相爱吗?”
拜托了,这个我自小以为的事实,一定不要再打碎了。
母妃微微眯了眯眼,回答我说,“一个人一生可以爱很多个人。”
我不信。
起码,我不会。
我不死心的问,“母妃,我对伏城…”
一提到伏城,母妃却变了脸色,她提醒我说,“日后,你便忘了儿时那些戏言吧。”
我忍不住道,“为何?”
冥冥中,有一些牵扯着我,让我不断的说下去,“是不是因为伏屠将军?”
母妃的眼中闪过惊愕。
我一股脑的说了下去,试探的问道,“伏屠将军…是因我们…吗?”
母妃露出挣扎犹豫的神色,最后轻轻揉了揉我的手,“两意,有些事,你永远不该知道。”
我迷茫又困惑。
彼时,我仍然不懂,母妃这句话的意思。
正月前,母妃逝。
她终究没有看到她最疼爱的女儿,一生两意。
第17章 17-择婿
母妃去世不过月余,便是我的生辰,亦是我及笄之日。
父王问我的意见时,我漠然的摇了摇头,母妃初逝,不应铺张庆祝,走个形式便好,其余的我不愿再想。
只是,我要求父王给我一个及笄礼。
母妃二月之后的出殡日,盛相欢不可前去吊唁。
听完我的要求之后,父王充满探究和不满的眼神打在了我的脸上,我不卑不亢的低着头,掩去了所有的神思。最后,父王说,好。
大盛最尊贵的长郡主的及笄之宴,一切从简,低调至极,比起其他的贵女,都还不如。
就此落幕。
守孝三年,这期间,我极少走动,几近停掉了所有的娱乐社交,我甚至还学会了如何沉默。
我身边,始终如一的,也唯有逐虹一人。她时常会担忧的看着我,说,
“郡主,你怎么不爱笑了。”
每每这时,我都会露出我最张扬的笑给逐虹看。
时间一晃而过,来到了二年之后。
头两年尚在服丧期间,我连生辰也不愿大办。
今日,我年方十七。
父王宴请了京城所有尚佳年纪的有为少郎,特肆开放府门美名为长郡主庆生。
我却知道,父王想做什么。
择婿。
明年二九时,如我一般大却未有夫家的贵女已是少有了,曾经一起参加贵宴的名门闺秀早已指入人家。
父王也不止一次两次的暗示过我。虽我尚在守孝之期,但是定亲还是可以的。只是我每每都会找借口挡一下罢了。
华服披身,戴上霞冠,足下蹑履。
描眉画黛,红妆染唇,梳云掠月。
逐虹盯着铜镜,道,“郡主,你出落的越来越美了。连我有时都忍不住看呆。”
我不好意思的从镜中嗔了她一眼,却顿住。
我复又转身,对着她细细一看。
她同晨时,似是有些不一样。
“等等……”我狐疑的看着她的发髻之上。
逐虹被我瞧得红了脸。
我似是有所察觉的说,“逐虹,我记得你早上戴的朱钗,不是这支呀。怎么突然换掉了?”往常她从来不会的,是以我才注意到。
逐虹向来不会扯谎,她的脸更红了,抿唇憨态斐然,道,“我……”
我猜测道,“旁人送的?”
她哑声。
我接着问,“是个男子?”
逐虹眼神飘忽。
联想到近月来,逐虹有时早出晚归,心情很好,多为哼着小曲儿,还会向我问女红之事。
我再接再厉,“情郎?”
逐虹登时如同炸毛的猫,跳了起来,捂住脸,巴巴的道,“好了好了,郡主别说了。”
哟呵,还真是!
我起了兴致,“谁呀谁呀?”
逐虹大了我七岁,早已为我耽搁嫁人一事。若是能为她做媒,那可真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逐虹红着脸回答我,“此人,郡主你也认识……”
咦?我想了半天,却还是对不上号。然后朝她挑了挑眉。
逐虹道,“是…纵渊…”
我一时吃惊,唇瓣微张。我方才脑中略过十几号人,独独漏了纵渊!
说起来,其实纵渊一表人才,跟在伏城身后不卑不亢,如今在也是个能独当大任的副手。逐虹若真和纵渊喜结连理,那再好不过,我也放心。
逐虹为了我开心点,常常悄悄去问纵渊这那的消息,接触的是有点多了,男未婚女未嫁,生情也是自然的。
我低下头笑了笑,莫非我间接也算是他们的媒人咯?
父王将我唤至书房,将多卷画册呈在书案,道,“今日,你须得有个选择。”
“我不要!”我下意识的拒绝。
父王深沉如墨的眼看着我,说,“两意,不要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我瞬间忆起。
两年之前,伏城以化名元解一举高中状元于京中名声大噪,皇叔却以他隐瞒身份为由,龙颜大怒,只愿给他西北之地的里胥之位。
我想,也许我知道伏城为什么只能以化名为由。可我不能说。
心中也忍不住怨怼,皇家对伏家,未免太过无情乃至赶尽杀绝。
也因此更清楚,其中的忌惮之深,牵扯之久。
伏城应当比我更为明白。
他也许早就厌恶“盛”这个姓氏。
我去找父王,苦苦哀求他去劝解一下皇叔,伏城文武如此绝才,还是将军之子,怎可就此埋没。
为了打动父王,我甚至还说,“将伏城放于眼底,岂不是更利于监管?”
父王第一次认真的打量我。
那时,良久后,父王说,“可以。但是你的婚事,日后不容反抗。”我知道,父王是想让我断了对伏城的念想。
我说,“好。”
于是伏城以正五品的少卿之位,留在了京城。
虽是闲职,可是两年来,他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改治有方,目光长远,满朝上下对伏城,皆为赞不绝口。
这些,都是纵渊告诉逐虹,逐虹再告诉我的。
我就好似一个窃贼,疯狂的汲取关于伏城哪怕一点一滴的消息。
虽在同一屋檐之下,可是见到伏城的几率,渺茫如沧海一粟,也唯有生辰时,能见到他一身官服,清隽挺拔的朝我举杯。
我抿起唇,抬眼道,“父王,其实,我早已倾慕傅中衍良久。”
……
傅中衍第一次向我聊表情意,是于我及笄那日。
那时,母妃初逝,他来找我,说,“两意,不要太难过了。我会护你一世。”
饶是我再迟钝,也听出别的含义了。
联想到迎萱曾经泛红还带着恨意的眼睛,我心一颤。
我冷冷的告诉傅中衍,“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
自此,我们便再不见面了。
直到一月之前,才又见到傅中衍。
他今年弱冠,整个人神采奕奕,玉树临风。一定是大盛的许多女儿眼中情郎。
可是他见着我,首先叹了口气。
他说,“两意,盛王发请柬给京城有为少年一事,实则是为你择婿。”
我默认了,我也早知道。
傅中衍却突然急切起来,“两意,我知你并不愿受束。我也一样。不若你我先定亲,搪塞各自父母。届时我们是否完婚,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我问他,“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傅中衍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起誓道,“我傅中衍若再对你有旁的心思,我便天……”
我打断说,“傅中衍,你先走吧。”
但午夜梦回,这番话始终回荡在我的耳边。
是啊,反正不会是伏城。
那还不就先做一场戏,是谁又有什么分别呢。到时再让傅中衍悔婚,京城也无人会再愿娶我一个过气的长郡主,我就赖在我的长郡主府到老。
姜迎萱早就对我闭门不见,连母妃出殡之时她都未曾来过,我也怨过她如此不讲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