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小娇妻总是失忆(78)
周老夫人却笑笑:“都找大夫来看过了,不碍事,歇几天就好了。”
晏映只看着晏晚:“阿姐,是这样吗?”
“嗯……”她垂下头,拍了拍晏映的手,“你就别担心了,我挺好的。”
她这样说着,可语气却并不像挺好的样子,晏映觉得阿姐有事瞒着她,便飞快地抬头看了看她的陪嫁丫鬟绿乔,绿乔也是红着眼,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见绿茯。
晏映张望一圈:“怎么不见绿茯呀,她哪去了?”
刚提到绿茯这个名字,她就看到阿姐猛然瞪大了眼睛,情绪忽然变得激动。晏映反手握住她,想要追问,忽然听到帘子的响动,回头一看,就见两道人影先后走了进来,前面那个是一身官服的周徊,后面跟了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恭谨地低垂着头,手里搭着一个男人的披风。
外头下了零星小雨,这披风应该是周徊身上的。
女子一抬头,晏映脸色变了变,那不是绿茯是谁?
阿姐的陪嫁丫鬟,梳了妇人发髻,又拿着姐夫的贴身衣物,晏映这么一串,已经想到发生了什么,她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晏晚,用眼神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可答案最终却是从周老夫人口中说出来的。
“嗐!二姑娘也别生气,这都是老身做的主,你大姐嫁进我们周家三年了,却还是没能生个一儿半女,我不说什么,徊儿也不在乎,可是外头经常传闲话啊,说你大姐善妒,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我也是怕你大姐难做,这才做主给绿茯开脸,左右都是你大姐房里的,以后生了孩子就记在晚儿名下养着,也不会生分!”
她笑着说,晏映却越听身子越冷,什么叫怕她阿姐难做?什么叫不会生分?
她腾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抬头看着周徊,气得声音都发了抖:“姐夫,当初娶我阿姐时,你是怎么向我爹娘许诺的?昨天你不还说绝不会对不起我阿姐吗?”
她声音很大,已然是质问的语气,周徊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二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晏晚扯了扯她袖子,双唇抿成一条缝,她打断周徊的话,对晏映道:“映儿,坐下。”
晏映不动,直直地盯着周徊。
周徊摘下官帽,看了一眼床上的晏晚,眼中似有疼惜之色,周老夫人见状,笑意终于隐去了,她冷哼一声,语气中满含讥讽:“这怎么能算对不起,要说对不起,也该是你阿姐对不起我们周家,开枝散叶,光宗耀祖,是你阿姐该做的,做不了,可不得找人替上!”
“娘!”周徊忍无可忍,出声制止她,“您就少说两句吧!”
晏映听着那些话一阵恶心反胃,好歹也是大族出来的,就算一落千丈,该有的教养怎么也该有,现在简直跟市井农家无异。
她赶紧回头去看晏晚,果然就见阿姐面色更白了几分。
被人这么明里暗里奚落,心里怎么会好受。
周老夫人被儿子横了一句,也委屈起来了:“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从前她蛮横善妒,你忍也就忍了,现在你已经入尚书台,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说不准就能青云直上,当上尚书仆射!某些人呢,也再不能拿高门贵女的身份压着你了!”
晏映怔住,扭头看向周老夫人,一脸不敢置信,脑子气得嗡嗡的,连人影都有些虚幻了。
她这下总算知道周家前后为何会变了个人一样了,原来是嫌弃他们背后没有了靠山,晏氏失势,她们再也没有名门身世。
所以就可以反踩着她们扬眉吐气了?
怎么是这样一家人!
第45章 美人气死了(二)!
周老夫人趾高气昂地瞥着晏映, 连头上别着的簪花都在摇曳,似乎终于有扬眉吐气的机会了,眼睛恨不得长到头顶上去。她数落周徊, 却句句不离晏晚,也不知挤压了多久的怨气,现在忍不住了, 终于撕下那张虚伪的笑脸。
周徊面色一变,想要出声制止, 一直坐在床上默不作声的晏晚忽然开了口。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 眼神空洞无光,落在沉香木架的莲花瓶上:“我自从嫁到周家,侍奉母亲, 体贴夫君, 主持中馈,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兄长和嫂嫂们,什么时候目中无人过?”
她抬起头看着母子二人,一字一句问道:“我又什么时候用身份压过你们?”
晏晚红着眼睛, 衬着那张巴掌大的脸惨白, 额前散落碎发,面容憔悴虚弱。
她以前从来都是眉梢飞扬的, 行事利落果决,待人温婉大方, 晏映何曾见过她这样, 整个人气若游丝,如同萎靡枯败的花,黯淡无光,变成这副模样, 阿姐之前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晏映又心疼又气恼,她攥紧手心,右跨一步,将阿姐挡在身后,见那周老夫人横着眉头想要反驳,她顺了口气,看着周徊,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我竟不知,原来周家这么嫌弃我阿姐。”
她轻笑一声,笑容里有嘲弄,周徊眼神犹豫,张了张口要说话,她又偏头去看周老夫人,道:“是,现在晏氏遭逢大变,没了昨日风光,我们五房另立门庭,全家都是白身,比不得前途‘一片大好’的尚书郎!周家东山再起了,而我们日薄西山,风水轮流转。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姐夫上门提亲时说得口若悬河的模样,那时候周家上下无不极力促成这门亲事!结果到头来,姐夫要娶的不是我阿姐,而是‘晏’这个姓,和这个姓氏背后的势力对吗?”
周徊一震,当面被戳到痛点,脸上瞬间没了血色,羞愧难当,他也是读圣贤书的,何曾被人这么戳着脊梁骨指责过,但分有点良心的,这会儿就应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晏映骂得不错,可周老夫人却不想自己儿子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尤其是这个别人还只是一个晚辈小女子,她端着架子,冲地上呸了一声:“说那么多,不还是想贴上来吗,一个破落户,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要心高气傲,有本事别在这赖着——”
她那一声“破落户”,让姐妹两个瞳孔一缩,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连绿乔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愤愤地瞪大了眼睛,若不是碍于身份,她都想直接冲过来给这老太婆一巴掌。
晏晚终于彻底没了希冀,她抬着头,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们母子:“若我还在这里赖着,倒真如你们所说,是个破落户了。”
晏映早就动了真气,见阿姐这么说,急忙接上话:“姐夫不如写下和离书,然后去找相得益彰的高门贵女,周家,我们实在是高攀不起!”她一个形单力薄的小娘子,挺胸抬头立在晏晚身前,银牙一咬,却有着不可估量的震慑力,一步也不肯退。
谁都知道她绝非说着玩的。
“二妹,我——”周徊脸色变了变,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他想要解释,晏映却狠狠挥了挥袖子,似是将他们当作灰尘一样抖落,偏过身子的时候,垂在袖中的手却在隐隐打着颤儿。
周老夫人撕破脸皮之后,再也没有一点旧情可言,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起,扭曲可怖:“和离书?要写也该写休书!你还以为是当初呢?有没有听说那么一句话,叫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不想着讨好我们母子两个,竟然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呸!”
周老夫人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留了,简直像个撒泼打滚的市井无赖,粗俗无礼,不堪入耳。
周徊看着晏晚越来越冷静的脸,心头一空,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狠狠地瞪了周老夫人一眼:“母亲!你别说了!”
他动了怒,周老夫人被儿子凶狠的眼神吓得一怔,下意识住了嘴,周徊急忙回过身去,冲晏映弯了弯身,低声下气道:“二妹,你不要冲动,母亲不会说话,她绝不是这个意思,晚儿嫁进来之后一直尽心尽力,我怎么会嫌弃她呢?”
他伸出三根手指,认真道:“我周徊对天发誓,今生今世,正妻都只有晏晚一人,若有违此誓,我周徊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徊儿!你这是做什么?”周老夫人脸色大变,急忙去拽周徊的袖子,连呸三声,“这种毒誓怎么能乱发,灵验了怎么办?”
周徊不为所动,仍然铁青着脸,他看了一眼晏晚,眼神微动,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对周老夫人冷道:“我说过的话,绝不会变,母亲,你若是为了儿子好,就不要再为难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