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小娇妻总是失忆(103)
谢九桢虽然也是这么想的,可到底有些心疼。
他提晏映理了理发丝,马车缓缓前行,很快就出了城。
也许坐马车太舒服,晏映没一会儿就阖眼睡着了,谢九桢本想跟她说什么,结果这一路就看她眼皮子打架了,看她困得不行,他也不忍打搅她。
结果到了地方,晏映也没用人叫,自己就醒了,她闻到一股清新的泥土香气,有山间清泉的玲珑声,马车停在一块满是泥泞的路上,她撩开帘子一看,雾霭弥漫,眼前一片模糊,犹如置身人间仙境。
晏映眯了眯眼,特意加重了呼吸。
谢九桢扶着她下马车,双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她满脸兴奋,扭头看着他:“我竟不知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山间景色美不胜收,之前似是下过一场雨,齐腰高的青葱绿草坠着白露,潮湿的空气中涌动着丝丝清凉,晏映都想赖在这不走了。
“是一个朋友发现的。”
晏映顿了顿,她可很少听到谢九桢说起从前的事。
“夫君带我来这里,是想说什么吗?”
谢九桢低头看了看她,黑眸被雾霭染上一层鸦青色,他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道:“我曾在这里跟他把酒言欢,许下承诺要圆他一个心愿。”
他忽然拉着晏映的手腕,扒开丛生的杂草向前,前面是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再往旁边,就是鼎盛繁华的洛都都城,站在这里,能把整个京城踩在脚下。
她看到八角飞檐的皇城,看到高耸入云的鼓楼,看到鳞次栉比的豪门宅邸,看到的越多,心胸好似就更宽广,有时还会迷惑自己,让人觉得你好像真的就能把整个天下都攥在手中。
晏映心中一动,她歪头看了看谢九桢:“夫君口中的朋友,是不是先帝?”
只有九五至尊,天下之主,才喜欢这样的美景吧。
他看的不是山间雾霭,不是朝露晨曦,不是青草绿林,而是眼前的一片繁华。
谢九桢点了点头。
他收紧了放在晏映腰间的手,远山眉没有一丝褶皱,看起来像无欲无求的仙人,他不露悲喜,眼底也没有温度和欲望,就只是平静地询问她一个问题。
“你喜欢眼前的一切吗?”
晏映心头震颤,她明白谢九桢问的意思,然而再扭过头时去看山脚下的景色,迷雾越来越浓,她有些看不清楚了。
“喜欢,也不喜欢。”晏映点点头,又摇摇头。
“喜欢的是身边有人作陪,去看尽天下美景。”
“不喜欢什么呢?”
晏映沉下眼眸,轻声说了一句:“不喜欢站得这么高,感觉随时都会掉下去。”
谢九桢便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
“那就不要了。”谢九桢轻飘飘的一句话,随风而散,落在晏映耳中分外不真切,她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谢九桢做出了怎样的决定,坐着马车回去的时候,神色还有些怔忪。
谢九桢跟她说起别的事:“五月十六,是陛下生辰,到时宫里会举办宫宴,你那时月份重了,就不要去了。”
晏映对这些事本来也不感兴趣,宫宴通常枯燥无聊,还不如在府上躺着舒服些,她点点头,想起刚才在山上说得话,忽而认真看着谢九桢:“夫君,你是不是——”
不等她说完,马车忽然停了,到了侯府门前,本该停得稳当,谁知却被人拦了一下。
鸣玉下马,跟拦路的人说了几句话,脸色骤然变黑,他回身走到马车旁边,低声道:“周家的派人来,说要请夫人和晏娘子过去,说……说这是晏老爷的意思。”
晏映一怔:“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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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先生翻车了。
“爹爹?”
晏映疑声问出来, 随即扭过头去看谢九桢,却发现他也是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显然并不知道晏道成回京了。
之前因为晏氏突遭横祸, 晏道成离京避难,距离现在也有些日子,但她爹娘是被谢九桢安顿的, 如若二人进京,谢九桢不可能不知道。
马车很快调转方向, 晏映不明所以, 父亲既然回了洛都,又为何去周家?也不知道那周徊会跟父亲说什么鬼话,阿姐和离的事晏映一直没来得及跟爹娘说, 虽然事出有因, 但在大胤,未经父母长辈准许私自和离,府衙是不会给批的。当初要不是谢九桢施压,晏晚的和离文书不会下来得那么快。
晏映有些担忧, 谢九桢似乎看透她的心思, 让鸣玉加快速度。
“大人和夫人一直没回来,晏娘子听说这件事后先去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周府了。”鸣玉在外面说着。
晏映隐隐皱紧眉头,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说是周府, 实际上不过是个三进的宅子, 周家如今落魄,家底都要被少一辈的败光了,除了周徊在朝当官,其他人都没有个正经的营生, 进项只有周徊的俸银。马车停在周府门前时,晏映挑帘一看,还恍惚一下,周家落败至此,其实也不怪别人,以前要不是有阿姐操持着,周家早就不行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就是这样,阿姐还捞不到好。
晏映想着就生气,忽然感觉身子一轻,她“唉”得惊叫一声,两手胡乱一抓,才发现自己被谢九桢腾空抱了起来。
然后谢九桢又将她稳稳当当地放到地上。
好像搬东西一样。
晏映眨巴眨巴眼:“我自己能下马车啊!”
谢九桢似笑似不笑地看了看她:“是我怕你摔着。”
哪能那么娇贵呢?晏映又不是一磕一碰就会碎的玉,也不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花。心里这么想,她却觉得心情开阔不少,随谢九桢迈进周府的门槛,晏映好奇地看着他的手臂:“夫君的力气可真是大!”
谢九桢“嗯”了一声,说话语气都是淡淡的,却就是有些刻意,道:“我功夫也习得很好。”
“比鸣玉好。”
晏映不知道他为何要跟鸣玉做比,鸣玉是他的贴身护卫,武功之高无人可比拟,不过先生说他更厉害,那他就更厉害吧,她倒是没有怀疑。
“那鸣玉可真得加把劲儿,身为护卫怎能没主子能打呢!”晏映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句。
鸣玉在后面有些汗颜。
有他什么事呀?做什么要扯到他?
谢九桢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忽然觉得失忆也有失忆的好。
三进的院子实在不必费多大脚力,晏映才走了没几步,就隐约听到争吵声,似乎是她阿姐的声音,晏映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近才听得更清楚些。
“我已经与你和离,今后再没有半分关系,周徊,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倘若你问心有愧,就自己在余生后悔去,千万不要来纠缠我,我跟你缘分尽了,要说还留下什么,兴许就只剩下恨,周徊,你别把我惹急了,让父亲来压我,这算盘打错了,我决定好的事,谁也不能更改,是我在周家卑微妥协惯了,让你忘了我原本的性子吗?”
晏晚说话时妙语连珠,极少停顿,所以别人想插.进话去也没有机会,她就是这样,真正要开始咄咄逼人的时候,谁也不能在她嘴上讨得了好。
周徊欲言又止:“晚娘……是我,是我错了,可和离的事终究要两方长辈知晓,原来爹都不知道你要同我和离,这种事怎能草率呢?”
“晚儿,这……”
晏映在门外听得急火攻心,万万想不到周徊会不要脸到这个地步,拿父母长辈来压人,纵使知道父亲不是迂腐不堪的人,她也被周徊此举恶心得够呛。
晏映直接将门一推,正好打断晏道成的声音。众人寻声一看,就见一个打扮清秀淡雅的女子走进来,她脸上未施粉黛,头上只别了一根通透雪白的玉簪,脸上却有摄人的气魄,眼波一扫,无人应声,最后的视线堪堪落到周徊脸上,她冷笑一声。
“你是当我们晏家都是蠢人傻子,一次次触犯底线欺负到头上来?若你真的疼惜阿姐,体谅她心意,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把你那不值一文的悔恨咽到肚子里,我还敬你是个斯文守礼的读书人,现在这样,不紧让人看低,还叫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