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说,要善良(36)
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信他会放手。
果然谢慈等了又等,萧无忌只是背着她走,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她心头满意地笑了,却仍是要气气他,故意道,“大名鼎鼎的逍遥侯,是不是不论谁投怀送抱,都不会拒绝?”
“……”
这话里怎么听,怎么酸溜溜的。
萧无忌心中叹气,“你说得对,否则我为什么要背着你。”
这话一出口,女孩蓦然动了气,“不用你扔,我自己下来。”
他站定了,两手却仍在她腿弯的位置,不动。
她好像是真生气了,胸膛起伏,在气呼呼的喘气,仰起了头,很不高兴。
他垂着眼看地下,心想罢了,正要将她放下,蓦然颈边一热,女孩的头发落在他的脸侧,她隔着层薄薄的轻纱,咬上了他的耳垂。
咬得有些重,他一松手,人就从身后绕到了身前。
摘下面纱,谢慈的眼睛里居然泪光盈然,她走近来,两手搭上他的肩,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萧无忌的心不可避免地颤动,自然而然地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谢慈搂着这男人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委屈,低低地哼了几声。
萧无忌没有任何脾气,抱着她,亲上她的额头。
那眉心多了一点红印,他吻着,含糊不清地问,“这是怎么弄的?”
谢慈被抱着,略高了他半头,没回答,只是不断地蹭他的脸,萧无忌也不问了,走动了几步,谢慈的后背抵上了坚硬的树干,他嘴里喷出的气息很热,她偏过了头,听见他一字一句道,“在这儿等着,师父现在必须去找一个人。”
“……”
她当然不想他去,手指屈着,紧紧按在那宽厚的肩膀上。
腿上却一轻,他还是将她放下了。
他低下了头,在昏暗不清的光线里描摹她脸上的每一处轮廓,眼里深深浅浅皆是不舍,当然不舍,想念了整个春夏秋冬的人就在面前,多想一直呆在她身边。可他不得不离开,转身时只说了两个字,“听话。”
夜里,风轻鸣不止。
萧无忌的身影很快消失,谢慈呆呆站着,只觉手上被塞了一样物事,拿起来一看,却是枝弯折有致的桃花,花瓣已掉了几片,颇有些滑稽。
她歪头看了看这枝花,嘴角弯起,却是真真切切地笑了。
这个夜晚,后来每次回想起来,都有些幻梦的感觉。
大约是因为他们彼此的面容都不甚清晰,只记得他背上的温度,手上的力度,以及那交错在一起分不开的呼吸,就像是一个缱绻无比的梦。
拿着桃花,谢慈轻车熟路地去了郊外的一座山庄。
这座山庄豪阔无比,后面是片绿湖,湖心有座亭子,名叫碧心亭。
山庄名为红梅山庄,此地也算是无量宗门下的一处产业,谢慈自从回来后,因为麻烦太多,所以隔三岔五地往外跑,这两个月她便住在这山庄里,此刻刚走到门外,便传来梅若雪的声音。
“完了完了,南星北月已经来了,现在殿下还在外面,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任性”两个字没说完,谢慈人已经步了进来。
柳岸生在一旁愁眉苦脸,见了谢慈,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梅若雪直是扑了过来。
“总算是回来了!殿下,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担心你,这几天你不能再往外跑了,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我让人去给你带回来行不行。”
谢慈被扑着,忙护住手里的花,只道,“干嘛这么大惊小怪,我只不过是不想跟他们计较,难道我打不过他们吗?”
“……”
打是打得过,不过总是出状况……
勉强把激动的小梅从身上扒了下去,柳岸生瞥了一眼谢慈手里的东西,正色道,“殿下,我们也许是言过其实了,但据我所知,‘南星’霍星移的确已经来到了城里,他可是个不折手段的人,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谢慈:“……”
话是钻进了耳朵里,她却毫不在意,只随便点了点头,还问道,“有没有瓶子,给我一只瓶子,……算了,就这么拿着吧,不,还是装到瓶子里好些。”
两位护法俱是一脸黑线。
梅若雪道,“这不就是一朵普普通通的桃花么,外头山上一大片,殿下你要是喜欢,我叫人去给你拔一棵来。”
谢慈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普普通通”?
瞧这花瓣,瞧这叶子,再瞧瞧这独一无二的造型,敢问谁能找出第二枝?
望着他们圣女陶醉其中的背影,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梅若雪:“殿下的品味,似乎没有从前那般好了。”
柳岸生则心中冷笑,“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男人,送这么朵破花,就想俘虏他们殿下的芳心?”
总之,真是令人堪忧啊。
第 33 章
临湖的房间风景颇好,到了夜中,湖面错落有致的水灯显得格外明亮动人。谢慈走到窗边,没看外头,只将手上的花插到一只摆设用的白玉瓶里。
这玉瓶微有些长窄,形状婉约,用来放这枝桃花倒是很合适。
拿着瓶子观赏了一会儿,她满意地将之放到了桌面上。正好这时侍女端着热水进来,谢慈想着待会儿要沐浴,便将瓶子移到了自己能看到的方位。
“姑娘,水已经放好了。”
侍女们知道谢慈的脾性,她素来不喜欢人服侍,是以准备好热水后就关上门离开。
谢慈回来,是想跟梅若雪和柳岸生交待自己大约要出去一趟,顺带换身衣服洗个澡。
她这段时日以来,着实是不轻松,光对付水玲珑引来的那一干人就够麻烦了,还要处理无量宗门下的各种事项,无非是帮派之间的互争互斗。从前都是柳岸生在做,可他样样都要来问上一句,弄得谢慈直是烦不胜烦。
“你看着办就行了。”
她索性将日月神印扔给了这操心的护法。
柳岸生不敢带在身上,常常是用过后就将之放回原处。
无量宗门下原有七十二部,算是个庞大的宗门,经两派兼并后,现在只有光明宗统领的十六个分支,三天两头来告状,不是你抢了我的东西,就是我打了你的人,对此,谢慈一概是让他们自己去斗个输赢,横竖她不过是个圣女,就算真想管也管不了。
况且无量宗门人不可计数,真正听她话的,不过也就两个而已。
她不愿出面,各派倒也落得轻松,圣女身为宗门的代表,按理说可决策派中事务,可自从陆琴命丧光华殿,无量宗再没出过反叛之事。
谢慈除了练武,似乎也无心对门派多做干涉,向来是不去主动过问,她在江湖上露面,也从未自报家门,就算顶着个自己不喜欢的名头,也懒得辩驳。
什么白玉观音,如来佛祖,十八罗汉,统统与她无关!
此刻泡在热水里,她一边拨弄水面上碍事的玫瑰花瓣,一边回忆刚刚萧无忌说的话,想着,眼尾弯起,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家伙,好像以为她抛弃了他一般,竟然有些可怜兮兮的。
明明在乎她,可嘴上还要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认错呢,世上不就只有一个萧无忌么。
其实谢慈走时留的那八个字不过心血来潮,即便只叫过一声师父,两人的关系也不是说改就改,何况,他当真将那逍遥剑法传给了她。
师徒之名,名副其实。
原先总想着不认他了,刻意不叫他师父,可方才见面,他仍旧是这般自称,谢慈听出来了,这人当真是半点也不在意世俗之规。
水波荡漾,温温热热,她的心也愈发滚烫。
他送的桃花斜插在玉瓶中,落在眼帘里,像是一整个春天的到来。
“……”
萧无忌,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萧无忌追踪着前方的人影,那人的轻功绝佳,几乎可算得上天下独步,他退出武林这些年,不曾想江湖上人才辈出,一时心下赞赏,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
“阁下可是天穹派门下?”
天穹派的轻功技法乃是一绝,然内力不足,空有腿上功夫而已。这么问,无疑是在说对方只有轻功拿得出手。
前面那道影子听了这话,果然是不悦,虽未回答,可随手掷出一截树枝,好似刀锋袭来,轻易能割断人的脖子。萧无忌身形微闪,避过了这树枝,霎时心中明了,联想到近日江湖上的传言,脑海中立时浮出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