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说,要善良(30)
谢慈其实并没有想着亲他,刚刚一场打斗,她的心情实在称不上好。这个山洞阴冷潮湿,也并不是什么浪漫美好的地方,她浑身上下更是脏兮兮的,恐怕脸都不算干净。
天时地利人和,哪样都占不上。
可她心里已经燃起一股奔腾的野火,烧得她头晕脑胀,甚至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没死,身上是温热的,能说话,能走动,他的手也恢复了力气,在她扑上去的那一刻就抱住了她。
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无声的,激烈的,吻住了彼此。她从来没想过,她居然真的被他迷住了。
但这又如何呢。
大不了她重新认识他,他们的师徒关系,一笔勾销。
在接吻的间隙,她的思维尚算清晰,但很快,脑海里就是一片空白,如果说萧无忌刚刚是为了吸出蛊虫而吻她,现在则完全是另一种吻法。他的唇和舌几乎是天|衣无缝地配合着,从急到缓,一缓再缓,说不清是快是慢。
谢慈很快呼吸不过来,落在他肩上的手收紧,“唔……”
腰上一紧,他的手扣住了她,将她带得更近了一些,最后谢慈坐在他身上,面色嫣红,汗水淋漓落下,眉毛眼睛俱是湿漉漉的。
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仍是没有人说话,这样的时候,一个动作足以抵消所有言语。
从身到心的吸引,是不言自明的。
萧无忌微微喘息着,男人的呼吸同女人不一样,他抵着女孩的额头,在炙热的气流里按捺不动,这已经是很危险的一步,他在替她犹豫。
“……阿慈。”
他喊她,小心翼翼地喊。
谢慈手指在动,摸他的下巴耳朵,从脖子摸到头发根。
他仰了仰头,太明白此刻的感受,脊背都在发麻,“别说话。”
却是谢慈的声音,又细又柔,和平时也不太一样,他胸膛起伏,手上不自觉用了力,揽住那把细腰,觉出了万分的磨人。
“师父。”
她让他别说话,自己却是一句接一句,纤细修长的手落在他的腰带上,她一边摩挲那根带子,一边在他耳边说,“别拦着我。徒儿不懂的,师父要教我。”
“塔”一声,腰扣被解开,真正的火燎了起来,洞口上的大树被风带出簌簌的响声,好似枯枝轰然被点亮了。
夜未尽。
当晨光再次照进这个山洞之时,地面只躺了个赤着上身的男人,面容英俊,头发全散了,他甚少会睡过头,可昨夜,昨夜像是一场梦,一场绝对的美梦。现在回想起来,都令人不由自主露出微笑,他眼睛仍闭着,手在旁边摸索,嘴上喊道,“阿慈……”
没人回答,他的手也只碰到了垫在地上的衣服,甚至没有一点儿余温。
霍然睁开眼,除了他,空空荡荡。
谢慈不在了。
脑中仔细地回忆夜里的事,可一幕幕画面闪过,她的确是没有对他说过什么,或许说了,他也不曾听进去。
他只记得她一声声的呼喊,“师父……”
她的手握着剑很美,搭在他的臂弯里也一样好看。
独自站在岩洞边,他在清新的晨风中深深呼出一口气。
或许她只是先回去了。
捡起地上的衣物和昨日的留下的垃圾,他忽然一怔,就在他脚边,有人用石头写了一行字。
“你我师徒,到此为止。”
萧无忌望着这行字,面上神情凝固,良久,他抹了抹脸,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声传得很远,可偏偏透出一种落寞的意味。
昨夜果然是一场美梦,美梦岂非都是短暂的。
他坐在了洞口,忽然很想问自己,终于有一天,你也成了被人不告而别的那个么。
谢慈的确是走了。
她走之后,逍遥山仍旧和以前一样,每个人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情。
煮饭吃饭,种花种草,打扫屋子,去海边钓鱼。
看起来没有什么改变,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掌门变了。
“快看,掌门又去谢姑娘的房间了。”
“别提了,昨天我看到掌门在饭堂吃了一盘超辣的牛肉,差点就晕了过去!”
“……每天晚上,我在门外都听到掌门叫谢姑娘的名字呢。”
“天一亮,他又去玉华峰到处乱砍,唉,你们说,掌门不会是疯了吧。”
话音刚落,众人面前赫然多了个玉树临风的身影,只见萧无忌手上托着一只绿毛龟,面带微笑。
众人:“……”
掌门你这是要干什么?
萧无忌笑道,“我刚刚去阿慈的屋里打扫了一下,发现了这个小东西,准备带它回去养着,以后给阿慈当宠物。”
末了又自言自语,“万一她不喜欢怎么办?”
算了,先养着吧。
望着他们的掌门翩翩而去的身影,所有人都仿佛要石化了,整整一年过去,春夏秋冬都走了一遭,他们知道,谢姑娘不会回来了。
“可怜。”
阿珊坐在石梯上,歪了歪脑袋,忽然想到了一年前那个清晨。
谢慈一个人来到了玉华峰,她洗过了澡,换了衣服,齐腰的长发披在肩上,看起来几乎就是个脾气很好,很清丽的小姑娘。
她在扶摇殿外站了站,临走前,问了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萧无忌回来就遇到了天水宫的手下,当时岛上的所有人都中了毒烟,水玲珑正是等得不耐烦之时,遇到萧无忌,两人当即动了手,打了几个回合,水玲珑忽然嫣然一笑,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徒弟跳崖了,可别怪我,不是我让她跳的。”
萧无忌一怔,他与水玲珑的缘分,要从十五年前说起,那时,两人也曾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光,甚至他一度将她当成将要共度一生的人。
若非目睹她亲手杀了十七个少女,就为了浇灌那颗“神树”,他也许不会这么早离开她。
自他不告而别后,水玲珑似乎一日比一日疯狂,他救回阿蓝若那段时间,从天水宫逃出来的老仆,也就是乔叔,告诉他,宫主放话,若萧无忌一日不回来,她就一日杀一个人。
他借着阿蓝若的由头将她神树毁了,两人在天水宫中打了一天一夜,双双重伤。此后水玲珑闭关了五年,她练了“死去活来掌”,倒改了随意杀人的习惯。
萧无忌知道,两人若再见,恐怕只有一个下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今日谢慈被牵连其中,他听到她跳崖的消息,整个人立时是呆住了。
就连手里的剑都“哐当”落在地上。
水玲珑又是恨又是得意,果然,萧无忌对自己的徒弟看得比什么都重,脸上笑得甜,她说出的话却是令人难以接受,“萧无忌,你离开我十五年,我要你打你自己十五个耳光,证明你大错特错,打完了,我会考虑告诉你你的徒弟死在哪里。”
“……”
面前的女人笑得迷人,翘着脚,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只听见一个个响亮的耳光声,听着听着,不禁眯起了眼睛,好似这是什么天籁之音一般。
——还有比让自己的旧情人低头认输更爽的事吗?
萧无忌打了自己十五个巴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水玲珑好似还觉得不够,望着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面孔,她忽然生出一个绝妙的想法。
“哐”一声,一把匕首被扔在了萧无忌面前,他垂着眼,听见她笑,“你的脸好丑,不如毁了吧,这样,你自己划十五刀,划完了,我就告诉你她的位置。”
任谁都看得出,水玲珑这是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打十五个巴掌,再划十五刀,划完了也许还让他刺自己十五下,再踩上几脚。
总之,折磨一个人的手段是无穷无尽的。
“后来呢?”
谢慈问之后的事,她居然颇为平静,好似在听别人的故事。
阿珊看了她一眼,语气夸张地道,“后来啊,牛婶从屋顶上泼了一盆辣椒水下来,把那女人淋了个全身湿透,她当场就炸了,带着一堆人匆匆忙忙跑了。”
说着,她乐呵呵笑了起来。
谢慈也笑了。
原来天水宫人放的毒烟被乔叔悄悄解开,众人想方设法营救自家掌门,虽然最后差点又中了“死去活来掌”,但他们到底是赢了。
当萧无忌赶到后山孤崖,看到那根飘荡在风中的绳子后,他想她有一半的机率没有死,他赌她不是轻易舍弃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