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游+番外(14)

作者:君薄宴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异能 关键字:主角:钟翮陆嘉遇 ┃ 配角:三教九流,各位前辈 ┃ 其它:师徒 “我目所能及,即你眼中世界” 钟翮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被祖上坑了个黑里透白。好不容易狠下心想做个坏人,结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破罐破摔,把捡来的小瞎子好好养大,物归原主。点击展开

钟翮笑了,这次倒是真心实意,“这个我倒不在意,只不过你今早装睡实在是太假。”

陆嘉遇一时语塞,怎么装睡太假居然就让人看出来了?

他还是年轻,心思都藏在脸上,钟翮自觉回答了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跟我讲讲你跟昨夜那人的关系。”

陆嘉遇猛然停住了脚步,他的嘴角抿地很紧,整个人周围的气息都变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温和倔强,隐隐显露出敌意来。

钟翮抱臂轻轻抬了抬下巴,“怎么开阴阳眼也是她告诉你的吧?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她凑近了陆嘉遇,“我不急这一时半刻,不过平白无故被扯进来,我得要点好处。”

“什么?”陆嘉遇仍旧抿着嘴角。

“你要做什么我会跟着,我保证不要必要不干涉你。”钟翮道。

陆嘉遇冷笑,“怎么?钟少主不救人么?”

钟翮抬起双手,“小嘉遇你实在是误会我了,我从不多管闲事。”

陆嘉遇似乎是妥协了,轻轻冷哼一声,便是回答。

钟翮往前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你爹说的钟道长不是骗我的吧?”

陆嘉遇似乎是懒得再装小绵羊的样子,偏了偏头,冷声道,“那是我爹的事情,真假我不清楚。”

钟翮觉得他这样子很好笑,眯了眯眼,“有人来了。”

破败的石门被人从里面生生撞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趴在地上,身后是滚滚大火。那大火似乎是着了魔一般,泼上去的水一点用都不管,甚至还愈演愈烈。

楚星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满是血迹衣裳之下露出雪白的躯体。‘陆眠风’什么都想不起来,可他瞧着趴在地上的人心口便是一紧,后来他才知道,兔死狐悲罢了。

周溯整颗心都放在‘陆眠风’身上,他一皱眉,她就知道了,“他是谁?”

“犯了病的病人,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了,你忘了?”她握着‘陆眠风’的手温声道。

“侧君?”另一道声音如同一道雪白的利刃切断了周溯苍白的解释。钟翮扶着陆嘉遇站在一旁,陆嘉遇像是误闯一般惊叫出声。

有小侍试图上前扶起这位主子,可手指一旦碰到他的皮肤就大叫一声松了开来,张开手来,手指上是一道深红色的烫伤。

‘陆眠风’缓缓转了身,看向趴在地上一身狼狈的楚星泽,他忽然就明白了,转头极为认真道,“他是你的侧君。”

‘陆眠风’轻轻拍了拍周溯的手臂,“你还娶了他啊?”

他的表情像一个稚子,纯澈得足够让周溯看清楚他眼底的平静。他那一拍,周溯的心就碎了。

第 12 章

‘陆眠风’不再多说,他蹲下身子将楚星泽扶了起来,所有人碰都不能碰的楚星泽,在他手里没了温度。

钟翮低头看了一眼陆嘉遇,房中的大火渐渐熄灭了。陆嘉遇似有所感,微微抬了头,“怎么了?”

钟翮微笑,“无事。”

楚星泽从地狱一般的痛感中缓了过来,顺着那双素白的手抬了头。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楚星泽疯了,他大喊着甩开了‘陆眠风’的手,“滚!你滚!”

‘陆眠风’被甩得跌倒在了地上,楚星泽不可置信地摇头,他目眦尽裂,“你不可能还活着,陆眠风,哈哈哈,你的气海碎了,你的心也碎了,你不可能还活着!”他一边退一边蜷缩向身后的破败院子。

周溯一掌打在楚星泽脸上,那一掌应当是用尽了全力,她的手都在抖。楚星泽被打得偏过头去,他的脸颊在地上擦出一道血痕。他顿了顿缓缓转过头来,嘴角的鲜血落在了衣襟上。他在笑,可那笑容里全是讽刺与悲凉。

他盯着周溯笑得咳出鲜血来,“周溯,咳,你有本事,你厉害。”

可周溯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楚星泽也不在意,他收回视线落在坐在面前的‘陆眠风’身上,偏了偏头,露出了修长的脖颈,他的笑意像是一轮即将隐没的上弦月。

楚星泽从前必然也是个美人,他靠坐在一地狼藉里,像是一株染了血的蔷薇。他像是要坐直身体那样,只可惜力不从心,“陆眠风,我看不起你,你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能被周溯骗呢?”

他仰天大笑,“你是个可笑的蠢货,一遍又一遍掉进同一个坑里,她娶了一个又一个小侍,讲你视如敝履……”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你跟我一样,都是这个世间最蠢的人,活该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

他被小侍拖了下去,‘陆眠风’像是什么都没听懂,又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星泽的的嘶吼声随着铁链的摩擦声渐渐远去,‘陆眠风’动了动腿,他像是又没了意识,周溯不敢吓他,只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陆眠风’喃喃着什么,双目无神向前走去。周府太大了,‘陆眠风’走得很慢,他穿过回环的白石桥,踩过碎石遍布的小路。小路之后露出一座老旧的假山,山前垂柳枯枝遍布,将这个假山遮掩住了——就像是要被刻意遗忘那样。

‘陆眠风’抬头看着这座假山,停了下来。

周溯猛地抱住了他,她的冷汗与眼泪层层叠叠顺着衣领落了下来,她断断续续道,“眠风,我们回家,眠风,别怕我们回家。”

‘陆眠风’望着那座假山出了神,他口中喃喃,“回家……回家……”像是寻不到出口的困兽。

他突然猛地挣脱了周溯,往前跑去,假山后破败的院子就漏了出来。那扇斑驳的漆红色木门已经不成样子,‘陆眠风’推门而入,一道白光在他面前亮了起来像是要将世界吞没。

周溯接住了缓缓倒下的‘陆眠风’久久未能说话,她顾不上身后跟着的下人,也顾不上沉默了那么久的钟翮和陆嘉遇。

“我先带他回去。”周溯低声道,她将‘陆眠风’打横抱起,不假他人之手。‘陆眠风’的手从门框上滑落了下来,露出一个印记。

长风将周溯的衣摆吹起,她像是徒然老了。

钟翮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那个印记,轻轻嗅了嗅,“这是一个陈旧的血掌印,居然能留这么久?”

陆嘉遇眼角都是冷意,“那是她不敢再踏足一步。”

钟翮抽了抽鼻子,“这里有气海的味道,能留这么久,你父亲应当曾经天资卓绝。”

陆嘉遇沉默了一会,“我想摸摸那个血迹行么?”

钟翮引着他的手盖上了那块陈旧的血迹,血迹早已经冷掉了,明明不会再有任何温度的旧痕,却烫得他眼眶发红,“我父亲曾经有一把月华剑,雪山皑皑,明月皎皎。”

他哽住了,钟翮放下了手,斟酌了一下开了口,“我小时候曾听我娘这么形容陆家的剑法。”

陆嘉遇也放下了手,“我父亲本不该是这样的一生,钟翮,你知道人间意难平是什么么?”

“嗯?”他转过了身,与钟翮相对。

“人间多憾事,也无旧日可回首,亦无故人相等候,好一条天日昭昭阳关路。”他低笑着道,可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眼泪来。

夜里陆嘉遇忽然闭了眼睛扶额撑着桌子站了一会儿,再睁眼果不其然是一双黑眸。他似乎已经适应这双眼睛,有了眼睛反而需要一盏灯来照亮脚下的路,他转身出了门。

钟翮在他身后,“怎么?杀人放火去?”

陆嘉遇不答,提着一盏幽幽的灯走在前面,他并没有去周溯的房间,而是循着白日里‘陆眠风’的路,走向那个破败而带着陈旧血迹的屋子。

那间屋子连一盏灯都没有,天地晦暗,陆嘉遇回头,单薄的身影像是一根立在风中的芦苇,“这是我父亲被毁了气海的地方。”

浓云压城而来,一道惊雷响起。

周溯没有由来地惊醒了,她下意识往身旁摸了一下,空空荡荡连温度都没有。屋外一道闪电划过,照得天地间亮如白昼。周溯不由得站了起来,她的睡袍垂在脚面上,一步一步走向了那扇紧闭的门。

天光乍然亮了起来,照得周家家主脸上一片惨白。她眼瞳里像是燃烧着没有人能看出来的焰火,那双麟麟的手推开了紧闭的红木门。

门骤然开了,狭窄的走廊与漆黑的房檐飞速地拉长成一条线,又在白光的尽头缓慢恢复原状。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溯脚下的门槛消失不见了。周府还是周府,周溯抬头似有所感,她按在门上的手开始颤抖。那一夜的电闪雷鸣照得天地莽莽,突降大雨在地上打出一层尘雾。喧闹声像是突然随着雨水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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