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们不约(37)
“你且放宽心,安心读书便是,莫要因此急坏了身子。”
“说起来,今日可有得热闹了,你是没有见过这几位姑娘,稍后我带你见识一下。”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啧啧,这么多女人,可有得闹腾呢!你别说,我都有些佩服萧芮,也只有她能找齐那么多个不省心的女人。”
她又指了指门口处,道:“头一个不省心的,便是你家这位,我来的时候便同一帮公子哥说话了,这都多久了,还不进来。”
屏山先生
子淑也不便说谢念筠什么,只是好奇问道:“此次萧妹妹,除了邀请你我、表姐之外,还邀请了传闻是京城第一才女的温庭梅,柳家嫡次女柳菲菲。说来也都是书香门第出身,想来也该是知书达理,不会生什么事吧?”
薛宁儿一副你还嫩的表情,放低声音说道:“从前我也是这般想,但真见过几次之后,才知道是大错特错,再有涵养、再温柔的女人,搁一块,就会生事。”
薛宁儿见四下还无人进来,便凑到子淑身边,轻声说道:“这温庭梅和柳菲菲不对付,争第一才女的名头已经好几年了,一会你千万别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多说话,小心惹火上身。”
子淑到京城也不算久,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见京中小姐们,背后的牵扯不甚了解。此时听薛宁儿一提醒,才知道,等会来的两个主儿,都是要强的,自己还是避开锋芒为好。
见薛宁儿不像是开玩笑的神情,子淑暗暗点头。
“孟姐姐,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萧芮不知何时从背后探出头来,问道。
薛宁儿反手将萧芮扯到身边,横眉问道:“你这小姑娘,什么时候也学会听墙角了?”
萧芮也只是好奇一问,看薛宁儿这劲上来了,连忙摆手道:“我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好奇问句罢了。薛……额,薛哥哥你千万别计较哈。”
薛宁儿刮了刮萧芮的鼻子,说道:“你说你好端端地,上什么屏山先生的课,要不跟我学鞭子吧?我还记得你有次,非要玩我鞭子,竟也耍得有模有样,我看是个料子,不如……”
萧芮听薛宁儿越说越浑,连忙眼神示意,向子淑求救,生怕自己不答应,薛宁儿就是一顿鞭子伺候。
子淑低头抿嘴笑了笑,被她俩这模样逗笑了,一扫谢亦铭走后自己精神不济,整日担忧的心思,抢过话头道:“好啦,你就别吓唬芮芮了,屏山先生向来极少教闺中女子,此次也是王妃花了心思请的,可不比你这鞭子难得?”
薛宁儿放开萧芮,转头对子淑:“嘿,我鞭子怎么了,说起来,我也是下了近十年功夫的,外人想拜师学艺,我还不肯教呢。”
子淑刚想说什么,抬头看到门口处,有一位妙龄女子抬步向内走来,气质温婉,眼神坚毅,身着一身青衫,显得很是独特。青衫多见于男子,女子即便着青色,也总会想方设法多一些修身或秀纹设计,可多一丝清丽之感。
可这位女子却打破了这种固有的传统,直愣愣地一件青衫,仅有领口、袖口处有些微白色图案点缀,其余并无多余一丝一毫的修饰。
薛宁儿也停下了嬉笑打闹,和子淑一起回头看向门口。
只见她行动间,身姿得体,仿佛如教科书一般,未有丁点差池,十分规矩地走到萧芮面前,弯腿低头顺眉向萧芮请安:“参见怡康县主,县主万福。”
萧芮连忙扶起,露出标准的微笑,道:“温姐姐,我们之间就无需行此虚礼了。来,温姐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谢将军夫人的外甥,孟子淑。初来京城不久,但为人极好,且通医理。”
萧芮说完又朝着子淑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才女,温庭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仰慕屏山先生的才学,这才会成为我的伴读。”
子淑和温庭梅互相行了见面礼,萧芮便又暖场道:“温姐姐快些入座吧,屏山先生即刻便到。”
温庭梅也未再说什么,点点头,寻了左侧第一排位置落了座。
萧芮咽了咽口水,自己本来没想着请这尊菩萨的,可也不知谁提前说与了她听。连着三日,温庭梅随她母亲一块登沐王府的门,傻子也看得出来意。沐王妃便就顺水推舟,开口主动邀请温庭梅做萧芮的伴读了。
说起来,温庭梅好参加各种诗会,从来都是一身青衫,每次都是有备而来。往往她一出现,这第一的位置便就要拱手让她了,除非柳菲菲也参加。
柳菲菲是如今京都内,唯一能与温庭梅一较高下的。只是,柳菲菲虽文采斐然,却多为闺阁女子的体悟,而温庭梅却诗句言辞中常怀家国情怀,从诗词的立意上,便高出一截。
也正是温庭梅这份气度和胸襟,有坊间传言道,她被太子的生母,佟贵妃看重,隐隐有纳为太子妃之意。且温家出身名门,历代清贵,少有乱权之人,有这样的儿媳妇,这门婚事,各方都无意见。
薛宁儿见温庭梅落了坐,特意对着子淑,用口型说道:“矫情。”
子淑摇了摇头,她倒是对这位京城第一才女颇为好奇,一会倒是想要好好看看她的表现。
温庭梅的出现,无形间,让整个室内,多了一份肃穆的气息,萧芮也不好再同子淑说闹,规规矩矩地坐在最上首,等屏山先生和其他人进来。
不过一会,门口又进来两个人,却都自顾自说着话,看到薛宁儿和孟子淑也只是点点头,直接略过,直奔最上首的萧芮而去。
薛宁儿继续对着子淑,说口型道:“柳菲菲。”
子淑点点头,看着她们的背影,也不甚在意对方方才的态度。这两人是谢念筠和柳菲菲。
柳菲菲似乎一心想和温庭梅较劲,一身白,领口和袖口处微微绣了些青色图案,细看下才发现是柳,倒是应和了她的姓氏。
柳菲菲和谢念筠同样直直地越过了温庭梅,只是此次却是连头都不点,只是对着萧芮行了礼。位置上,除了萧芮的上座,一共有两排,分别有三个位置,温庭梅坐在了第一排的左一;薛宁儿和子淑,分别坐了第二排的中间和靠右的位置。
此时,柳菲菲和谢念筠要想不分开,那么便只能坐在温庭梅的右侧了。柳菲菲略皱了皱眉,看了一圈,坐在了第一排最靠右的位置,留出中间的空位给谢念筠。
谢念筠本想坐温庭梅的位置,因为世子这些外男会坐在屏风外侧,虽然隔了一道屏风,但是多少也能看到一些影子。可被温庭梅占了,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说什么,便也皱了皱眉,在中间落座了。
等姑娘都就位了之后,丫鬟出去通禀,世子萧焱带着他的朋友们也在外侧落了座。再等了一些时间,屏山先生也悠悠地来了。
说起这位屏山先生,本名杨辞山,屏山先生是他的号。此人,好游山玩水,一年里头,有近大半的时间都不在京都,友人遍及天下,诗文也是各地争相传诵。屏山先生约莫三十岁左右,但不知为何始终未曾婚配。有传闻,他心里有个女子,只是不能言说,不能相爱亦不能相守。从此,他便行走世间,见天地,见众生,醉心于笔墨之间。
他的文章,连当今圣上也十分喜爱,洒脱之余,隐有深意,读之每每都有所得,很难想象是一个刚刚而立之年的青年能写出来的。
差不多是在五年前,闲来无事,因受其长姐所托,给家中女子补课,教授诗词歌赋,习文断句,一时间好评不断。在京中不知为何就出了名,不少世家大族纷纷抛出橄榄枝,连大内公主也曾下过拜帖。
但此人自在惯了,便立下了一个规矩,一年只教一户人家,且不超过两个月。如此一来,这五年来,也仅有屈指可数的几家受过他的教诲,机会非常难得。他做事有分寸,宫内之人不教,用他的话讲,自己并无一官半职,以公主千金之躯,何以受草民的教诲,便只教沾亲带故的人家。
此次,沐王妃还是托了娘家从中牵的线。这也是为何,温庭梅听说以后,才会如此急迫地想要过来上课。
只见屏山先生穿得十分简单,略有些旧的素衫外,添了一件灰色的外衫。面庞因常年行走,略显黝黑,不似普通文人白嫩白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皆盘了起来,未有一缕露出来,因年过而立,气质愈发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