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84)
“那么为什么又说,也不成呢?”怀梁并没忘了他之前那话。
“宋子衿心性淡泊,遇事先思退让,没有半分争斗之心……绝非王才。恐怕即便欠了北地恩情,宋子衿自己也只不过能做个空头人情还给我们。”说到此,怀瑾叹口气,“若无机缘,恐怕这楚庭千里清江,还是未免落入宋侯之手。”
怀梁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我该去找宋侯和郑妃结盟?”
“我无此意。”怀瑾面色如常,顶着怀梁的威压,尚能从容地捧起茶盅。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怀梁一怔,
“宋侯和郑妃唆使杀手刺死亲生兄长、结发夫君,身为兄弟,夫妇,却不念一丝情意;身为臣子,更大逆不道。这之后,又勾结左丞郑赦,诬陷楚令,将其置于死地。这等不忠不义,寡廉鲜耻之徒,北方与其结盟,岂非不智?”
“说的好!”李重荣站起来一拳击在桌子上,大叫道,“可惜那宋子衿着实不争气。”怀梁赶紧安抚地先拍了拍凤儿肩头,叫他别怕。
怀瑾却又道,“宋子衿断不济事,他那妹妹却还或可为我们扭转局势。”
“他妹妹?”怀梁所知的,楚王膝下唯有一个女儿。
“王上想必听过,正是明光公主。”
“依你看,她可为我们怎样扭转局势?”
“此女工谋略,有胆识,又重义知礼,见识高远,对她哥哥忠心耿耿。若有朝一日她得了楚王之位,必能与我们有极大助益。”
“可你自己说了,她对她哥哥忠心耿耿。”
“所以……”怀瑾沉吟一刻,“哪怕是她哥哥得了王位也可,她到时候必然从旁辅佐。”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能等楚庭内乱,再助宋子衿成王?”
“我们不用等,宋侯自己会给我们送来。”
“这又怎讲?”怀梁一直承认,怀瑾之眼光,心思,都远高于他,更何况这些天来他一直滞留楚庭,所掌握的情报,想必也支持他做出这样论断。
“容落已致书宋侯,封他楚王,却下令彻查宋世清死因。宋侯甚喜,他本是决绝之人,郑妃行事,则更狠毒。楚令公无故身死,也必然是那二人为了洗脱自己,才会赶尽杀绝的。”
“楚庭两派,到此就有两桩难解的血仇了。早晚必有一战。”话说到这里,不说怀梁,便是这些事情上向来迟钝的李重荣,也打通了其中关节。
怀瑾言尽,并不再说。是另一个明亮的声音忽然闯了进来,
“说什么呢?怎么必有一战的?”
怀梁听得此音,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纯金的眼睛。白锦锦此刻刚巡哨归返,身上薄甲未退,长发束在银盔之中,满身骑马溅起的雪沫,她一进来,本来炭火笼得暖暖的正堂里顿时刮起一阵冷风。白锦锦一边招呼下人卸甲,一边早自己摘了银盔抛给怀梁接着,用手梳理长发。
李重荣和怀瑾相顾而笑。
白锦锦不乐意了,“怎么不说了?”
第 71 章
白锦锦不乐意了,“怎么不说了?”
“不过是些无关闲事,日前王上差我去办,今日好歹成了,便转回来。”怀瑾打量一下白锦锦,转而发问,“锦姑娘从哪里回来,怎么戎装打扮?”
“附佘兵马沿道扰袭,叫我出关一战,我心里不忿,就去了。”
怀瑾眉心微皱,“这又是怎么说?附佘女将,难道不是锦姑娘旧部,怎就不念旧情?”一提至此,白锦锦脸上顿时暗淡,也不回话,怀梁连忙为她解围,想要用些无关紧要之事将话扯开。
岂料白锦锦不愧是烈火心性的好女儿,她直视怀瑾,并不闪躲,“我姐姐已将我逐出附佘十二将,从此没有附佘将军白锦锦,但有北地的白锦锦了。”
怀瑾看着那双隐有水汽,却又坚定无比的眸子,一时失语,再开口说话,却是出言安慰,“女王是姑娘生身姐姐,血浓于水,想来只是一时急火迷了心窍,锦姑娘勿要忧心,来日方长,等她消了火,自然就好了。”
白锦锦似也未想到性质清冷如怀瑾,也会安慰人,一时之间愣住。却不妨另一边李重荣忽然趴在怀梁耳边说了一句小话,怀梁听了,耳朵都红起来。李重荣一边极有深意地笑,一边拿眼睛只打量白锦锦。
“又编派什么呢,怎么就笑成这样?”白锦锦眼睛一横。
李重荣急忙摆手,“哪有编派,说姑娘好话呢。”
怀瑾浅笑道,“既是好话,说出来众人听,可不是一乐。”
李重荣支支吾吾,此刻看白锦锦面色不善,却转头抱怨怀瑾,“修瑜!又有你什么事。”
“你说不说!”白锦锦猛地上前两步,李重荣赶紧把怀梁推出去抵挡,“说,说。”
“那就别磨磨蹭蹭!”
“我说的可是天下第一桩要紧事。”李重荣故意卖个关子,顿一下才道,“白姑娘被逐,皆因维护不移,他的性子我清楚,现在只问你们二人何时成亲。”
不说还好,怀梁这回一路红到了脖子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锦锦羞恼道,她虽生性奔放,此时雪肤却也染上胭脂色。
李重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越性说下去,“要我说,就该现在。此时要毕了这事,可不连着那婚娶之大礼,一并免了?”
他眼珠一转,又笑道,“我家王上倒白勾得一个亲王。”
白锦锦作势要追打他,这一时不单李重荣笑得遭不住,凤儿也跟着笑出声,连怀瑾都眉眼弯弯,提袖掩唇。
两人追打到门口,怀梁三心二意地拉着架,冷不防跑在最前头的李重荣忽一时不查,一头撞在刚刚进门的随侍身上。三人赶忙站住,怀梁问,“什么事?”
那是一名外官,并没多问,只将手里一封书拜送而上,
“回王上,万秦书到。”
怀梁走上前去,自外官手中将书信接过,返身往桌边走。凤儿连忙摸着一把柳叶金刀递上,怀梁接在手里,将信拆看。看着看着,脸色逐渐沉峻,眉头也皱起来,眼神里温度渐渐退去。李重荣见他脸色不霁,便问,
“写的什么?”
怀梁答道,“并没什么要紧的。”
接着,他便先李重荣先带着凤儿外头先去用饭,李重荣向来心大,故而也未多问,带着人出去了。倒是白锦锦看他情绪不对,问了几句,怀梁听见她说话,本来面色是冷如冰窖一般,却即刻就软和下来,答道,
“一些杂事而已。”
“果真没什么?”白锦锦狐疑地打量他神色,怀瑾有些想笑:这姑娘,几时学会了揣度别人心意。
怀梁笑道,“确没什么,左右不过是商量岁贡,这里多添几两,那里又少几分。”他说着,“这些东西,我跟他们一道去弄两天就好,过一时我就命人请田部大人进来。你只管留在这里,少不了要觉着无聊。”
“那你……为何这幅表情?”听怀梁这样说,白锦锦神色稍定,但仍旧要放心不下地追问。
怀梁道,“容落太过贪婪,要的多了,我心里不忿。”
“那待如何?”
怀梁突然被她这一句话问住,良久,低笑一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奈道,“我也不知,先商量着看吧。”
说着,他将白锦锦也推出了屋去。门在他身后关上,门里只余下怀瑾和怀梁两人。
那双无波的眼睛落在怀瑾身上,怀瑾走上去,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走了那封信,“必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你不致连锦姑娘都不告诉。”
怀梁“嗯”了一声,怀瑾便拆看那封信。信很简短,文字晓畅,书法清丽,正是容落亲笔。信中唯言三事,
第一写怀玉已死,身为万秦王后,梓宫自当还京,葬入王家陵寝。
第二批北地长公子怀璧谋刺一事,人证物证确凿,不再复议;
第三则要另征北地能工巧匠五百名,以修筑王室陵寝、庙宇,即日起行,不得延误。
其余叹惋,未置一词。仿佛容落只是在北方丢了个东西,现在着他们送回。
可怀瑾心里很明白:若应下第三条,原先怀瑾布置的攻城器械和兵器打造,便要全部陷于停滞,容落之弱北方之心,昭然若揭。若应下第二条,便算是将怀璧的名声毁个彻底,怀梁此时没有半点证据在手,所可依仗,唯有怀玉临终前托枯沙传回的口信,此时若应下这第二条要求,北方便等于承认了怀璧才是毒杀容鉴的真凶,往后又如何起兵复仇?而若应下第一条,怀梁……便连怀玉最后葬于北地的心愿,都未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