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回(3)
佟老爹这才放下心来。
见孩子们没受伤,吕大叔开始责问吕文曲:“文曲,你怎么回事,居然把你妹妹带山里来,出了事可咋办?”
“文曲知错,都是文曲贪玩,请爹责罚”,吕文曲低头,跪在地上,诚心请罪。
阿莲见状,哭着解释说:“吕大叔,不是文曲哥的错,是我拉他来的,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真的不关文曲哥的事。”
“我就知道是这丫头的错,文曲那么一老实孩子,怎么会做这么危险的事!”佟老爹点点阿莲的脑袋,气急败坏。
阿莲立马跪下来,老老实实地讨罚:“爹,我知错,您罚我吧。”
“行了行了,两孩子年少无知,经过这件事都吓坏了,以后必定不敢再犯,这次你们就饶了他们吧。”人群中有人出来说好话,吕大叔和佟老爹气过后,决定不再追究。
拉着阿爹的手回家的路上,佟莲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波,不断地在佟老爹耳边讲述吕文曲勇斗毒蛇的经过,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崇拜的声音。
佟老爹耐心听着女儿讲,时不时附和一句,余光瞟向吕文曲的背影,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文曲看着年纪不大,不仅有学问,还很有胆识,日后是个做女婿的料。
佟莲不知道佟老爹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不然她得高兴坏了。
心事
一晃七年过去,佟莲已经到了及笈之年,可以谈婚论嫁。
这几年,吕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吕大叔因意外去世,留下吕大娘和吕文曲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吕大叔这一走,吕家仿佛天塌了。
吕文曲瞬间成熟起来,时常帮助吕大娘干农活,或者代人写信赚点铜板维持生计。
佟家知道他们的情况,时不时帮助他们,在山上打了好的猎物,会特意送来,吕大娘十分感激。
佟莲自从吕大叔去世后,跑吕家更勤了。
担心吕大娘伤心过度,更是常常安慰她,吕大娘看在眼里,知道佟莲的意思,早已经将她看做了儿媳。
如今,吕文曲已经过了童试,是个正儿八经的秀才。
吕大娘为了他安心读书,故没有提及亲事,只待他过了乡试,就和他商量,把佟莲娶进家门。
佟莲知道吕文曲以学业为主,懂事地没有为这事烦他。
不过女儿家心思敏感,吕文曲又长得一表人才,总有姑娘家为他动心,佟莲这心里总是不太放心,就喜欢有意无意地说起,再三确认吕文曲的心意。
这天,佟莲干着绣活,和吕大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而吕文曲在一旁的书案上,帮别人代写书信。
吕文曲搁笔时,伸了个懒腰,佟莲知道他累了,赶紧递上一杯热茶:“来,润润喉。”
顺手接过,轻啜一口,吕文曲放下茶杯,对阿莲笑了笑,赞道:“阿莲,你真好,太了解我了。”
“呵呵,可不是吗?阿莲这孩子就是贴心。”吕大娘听到他们说话,跟着附和了一句,得到他们的肯定,佟莲心里乐开了花。
“娘说得对,这谁娶了阿莲,真是他的福气!”吕文曲看向吕大娘,对她点头,感叹道。
“是吗?那这福气你要不要?”阿莲见机会正好,借机问了问。
“要,等我中了举,我第一个上门提亲!”吕文曲想都没想,就冲动出口。
这话一出,佟莲羞红了半张脸,低着头,扭了扭身子,觉得很不好意思。
“说真的,别后悔!”羞涩只持续了一会,阿莲恢复如常,只是又向吕文曲确认了一遍。
“嗯,娘作证。”吕文曲点点头,指了指吕大娘,表明自己的诚意。
吕大娘见两人气氛融洽,赶紧接过话:“对对对,我老婆子作证。”
得了保证,佟莲笑了,心里的石头落下地来。
之前她还担心,儿时的承诺只有她记得,现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她觉得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心里美滋滋的。
如今,只要文曲哥中了举人,她就能成为吕家的儿媳妇,为此,她专门去了一趟庙里,请求菩萨保佑。
临近乡试,吕文曲告别母亲,早早离家,佟莲搀扶着吕大娘为他送行。
吕大娘看着吕文曲远去的背影,顿时红了眼眶,无声地流着眼泪。
佟莲拿了条布帕子为她擦拭,安慰说:“大娘,别哭,文曲哥只是暂时离家,很快会回来的。”
“我知道,就是文曲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我身边,一时有点感伤。”吕大娘止住泪,向佟莲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情绪。
佟莲虽没做过母亲,但也能理解母亲对儿子的这种不舍之情。
秋风中,叶不断落下,风中的两人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彻底看不清她们所挂念的人的身影,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日子过得飞快,乡试那天终于到了,佟莲早早地醒来,去了吕家。
吕家院门此时开着,吕大娘在院内扫地。
“大娘,您这么早起?”佟莲踏进院子,准备接过吕大娘手上的扫帚,却被大娘摆手拒绝。
停下手中的活计,吕大娘和她寒暄:“我睡不着,倒是你呢,年轻孩子,起这么早做啥?”
“我也睡不着”,佟莲提起裙摆,落座,双手捧着脸回道。
吕大娘笑了笑,放下扫帚,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问她:“咋啦?你和大娘一样有心事啊?”
扭过头,佟莲点点头:“当然了,今天是乡试,和大娘一样担心文曲哥呢。”
“唉”,吕大娘叹气一声:“也不知道文曲这孩子怎么样,发挥的状态好不好?”
“大娘您放心,文曲哥聪明,一定可以的。”佟莲见吕大娘叹气,拉过她的手拍着安慰。
“但愿如此。”大娘心里宽慰了点,面上的忧愁消散不少。
“大娘,您早饭吃没?我给您做?”不愿大娘在为此事烦忧,佟莲扯开话题。
“吃过了,你呢?这锅里头还有点烧饼,你快来尝尝看。”吕大娘起身,拉着佟莲往厨房去。
“太好啦,我最喜欢吃大娘做的饼了。”被大娘牵着,佟莲吧唧嘴,高兴地说。
进了厨房,大娘用碗把烧饼给佟莲盛出来,佟莲闻到那芝麻香的烧饼味,嘴馋得很,等不及地用手去拿,却被大娘用竹筷轻敲了下。
“呀,疼”,瑟缩回手,佟莲嘟着嘴叫了声。
大娘笑她,批评道:“你这孩子,没个规矩,吃饭得用竹筷。”
“我知道,实在是大娘做的饼太香,一时忘了,大娘莫怪。”佟莲揉着手,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
“唉,我老婆子也不是存心要批评你,你呀,就像我的亲闺女一样,在我面前随意点无妨。
我呀,就怕你,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被人议论,这才出言提点。”吕大娘说出用意,佟莲大为感动。
端正身子坐好,佟莲直点头:“大娘教训得对,请大娘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好好好,懂了就好,吃吧,待会都凉了。”大娘将碗推到佟莲面前,催促她快吃。
佟莲谢过,狼吞虎咽起来。
吕大娘看在眼里,再一次摇头,暗想:这丫头的行为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不过呢肯学,到时候再慢慢教吧。
过了一段时日,乡试基本结束,吕文曲终于风尘仆仆地归来。
吕大娘问他:“文曲,考得怎么样?难不难?”
吕文曲摇摇头,没说话,似乎满腹心事,直接走到屋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沉思起来。
整理衣裳的佟莲见状,跟着走出去,在吕文曲身边坐下。
“文曲哥?怎么啦?你有心事?”
吕文曲抬头看了看佟莲,又望望天:“这次乡试,我心里没底,不敢与娘说。”
“这……很难吗?”佟莲面露焦色,关切地问。
“说不上,我写文章时感觉不太顺畅,脑子里一团糟,等理清思绪后,时间已经过了。”
吕文曲回忆起考试的场景,抱着头痛苦万分。
“文曲哥……”佟莲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摸摸他的脑袋。
“阿莲,你说我会落榜吗?”再次抬头,吕文曲幽幽地问了句。
“不会的!一定不会,文曲哥天资聪颖,一定能过。”
佟莲不假思索,大叫出声,话语里都是对吕文曲满满的信任。
“可……可我……”虽说有阿莲的鼓气,吕文曲的心中却依旧有点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