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回(15)
发疯似地跑到书案前,抓起一本书籍,他发现了里面藏有的一片枯叶,那是阿莲给他做的书签。
每每读书困倦,趴在书案上睡着了,第二日起身继续读书时,他永远能找到昨天阅读的位置,是因为阿莲会为他放一片树叶,做上记号。
还有,床上的衣物,都是阿莲亲手所绣,藏着她的气息。
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呢?
是不在意?还是觉得理所应当?
如今,要失去了,这些气息即将被取代,他才慌慌张张地想起来,是不是为时已晚?
不过,既然做出了选择,他也难以回头了。
如今,他相信自己只是不习惯,毕竟阿莲陪着他太久,久到他已经忘了年岁,这次阿莲突然离开,他把所有的情绪归结为不适应。
他相信,过不了多久,有了娘子,这些感觉会慢慢变淡,就算再想起,他也会无动于衷。
躺在床上,他想睡过去,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睁着眼看着床顶许久,满脑子想的都是和阿莲的回忆。
后来,睡着了一会儿,他却被恶梦惊醒,醒了再睡,恶梦再现,惊扰得他无法安宁。
今晚,注定难熬,直到天亮了,这种焦虑的情绪才散去。
早早地起床,没吃早饭,他就出了门。
这几天和娘的关系闹得很僵,娘见着他非打即骂,他想着外出图个清静。
出了院门,漫无目的走着路,来到一户熟悉的院子前,他才发现那竟是阿莲的家。
没胆子进去,他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幸好阿莲家里没人出来,不然见着他了,怕是得挨一顿打。
他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清楚。
做错了吗?不,他不觉得。
错的是他们,事情若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会做同样的选择。
出人头地是多少人的希望,他只不过选择了一条便捷的路。
等他得了富贵,那些嘴上说着酸话的人,心里怕是羡慕极了。
哈哈,等着瞧。
吕文曲想象着村人那些巴结的嘴脸,露出了得意的笑。
钱府
钱莺像往常一样准备出府,却被家丁拦在了门口。
身为千金小姐,她何曾受过这种气,当下就怒吼:“让开,你们干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拦我?”
“小姐,您不能出去,这是老爷的命令。”
“什么,我爹的命令?胡说八道,我爹从来不管这些!”钱莺似乎听到了笑话,没把它当回事。
“真是老爷的命令,不然奴才们也不敢拦”,两个守门的奴才瑟瑟发抖,大着胆子回道。
这时,小翠开始劝:“小姐,老爷想必是担心您的安全,要不咱今天就不去了。”
钱莺没有理会小翠的意见,我行我素:“不行,岂能毁约?本小姐今天非出去不可,怎能让两个奴才欺负了去。”
两家丁大呼冤枉:“小姐,奴才们哪敢欺负您呐,这真的是老爷下的严令啊,您别为难奴才了。”
“哼,我爹的命令?那你叫我爹来,给我亲口说,不然就是你们自作主张!”
钱莺是认定了这两奴才跟她过不去,吓得他们冷汗直流。
“是我的命令,他们没听错!”
钱莺和两奴才僵持不下时,后面出现了一个中年人,胖胖的身材,穿着华贵的衣料,说话铿锵有力。
奴才们看到他纷纷行礼,也证明了他的身份,正是钱府的当家人——钱员外。
“爹,真是你,你为嘛不让我出去?”钱莺不可置信,跑到钱员外面前再三质问。
“不让你出去自然是有道理的,现在外头不安全,总有毛贼作恶,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为好。”钱员外随便扯了个理由,把钱莺禁了足。
钱莺十分不满,撇撇嘴道:“爹,我就白日出门,毛贼难道白天作恶啊?您这样好没道理。”
“不管有没有道理,长辈的话你就要听,小翠,把小姐扶回去。”钱员外不欲与她多说,直接叫小翠送她回去。
推开小翠扶她的手,钱莺开始撒泼:“我不我不,今天我非出去不可,您的命令也不行。”
钱员外气得七窍生烟,颤抖的手指着她:“你这个不孝女,看来往日是我把你惯坏了。”
见钱员外生气,钱莺赶紧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爹,我就出去玩一会嘛,天黑前我保证,保证回家。”
“不行,不准就是不准”,钱员外这次铁了心,没有因她三言两语而动摇。
“外面,心怀鬼胎的人太多,防不胜防,你生性单纯,爹也是担心你上当受骗。”钱员外语重心长,钱莺却不领情。
趁着他们不留神,准备偷跑出去。
“拦住……拦住她!!”钱员外一声怒吼,家丁们赶紧上前抓人。
钱莺到底是个弱女子,跑了没几步就被人围住了。
“小姐,回去吧”,家丁们苦劝。
钱莺怒视他们:“滚开!!”
钱员外见她如此任意妄为,怒火攻心之下,吩咐几个仆妇将她押回了阁楼,并派人在阁楼外把守,不准她擅自离开阁楼一步。
钱莺就这样憋屈地被关了起来,错过了与吕文曲这一次见面的机会。
挨打
“砰、砰、砰”,东西落地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仆妇们对视一眼,当做不知。
她们都清楚,这是阁楼的小姐在发脾气,砸东西。
“小姐,小姐,您别砸了,这些都是您喜欢的宝贝。”
小翠见到那些价值千金的玩意儿被砸得稀碎,心疼不已,赶紧阻止。
“你别管,我砸自己的东西,关你什么事?”钱莺正在气头上,小翠劝了也没用。
“小姐,奴婢确实管不着,可气大伤身,实在是心疼您啊。”
小翠跪下,脸上的担忧之色全部显露了出来。
“哼,这身体不要也罢,反正爹也不见得心疼。”抹了抹眼泪,钱莺赌气地来了句。
钱员外正好在这时候进来,听个正着。
钱莺听到脚步声,侧过头去看,看到了钱员外,又立马撇过头,似乎不愿见他。
“老爷好”,小翠行了一礼,钱员外挥手示意她退下。
小翠离开后,阁楼房间里只有他们父女两人。
“闺女,生气呢?”钱员外找了块地方坐下,笑着问。
“哼”,钱莺冷冷一哼,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喝着,没有搭理他。
钱员外丝毫不在意,把玩手里的玉扳指,“你就这么想出去啊?只是玩吗?告诉爹真正的理由。”
“理由?还有何理由,本来出去就是为了玩。”
“是吗?外面真这么好玩?还是说看上了哪家的穷小子,准备去私会呢?”
钱员外话一出,钱莺心里一咯噔。
不会吧,爹知道了?
不过,钱莺转念一想,爹知道也好,早日把这门亲事办了,就不用饱受相思之苦。
“什么穷小子,爹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他穷是穷了点,可他有文采,写得一手好字,现在正为考科举刻苦用功呢。”
钱莺对钱员外的用词十分不满意,细数着情郎的优点。
“还真是啊!”钱员外猛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指着钱莺说:“开始我得到消息还不信,我女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没想到,你胆子大的很啊!”
突然的剧烈响声,逼得钱莺捂住了耳朵,不过没影响钱员外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她耳朵里。
“怎么啦?我做啥事了,给你丢脸啦?我和文郎两情相悦,你们懂啥?”
钱员外发脾气,没有吓住钱莺,反而激得她对抗起来。
“是,爹不懂,不过爹知道礼义廉耻,那穷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引诱你和他肌肤之亲,坏你的名声,用心何其险恶?你这蠢脑袋里怎么就想不明白?”钱员外指指钱莺的头,恨铁不成钢。
钱莺倒无所谓,天真的说:“那有啥,我不在乎,反正早晚我都会嫁给他的。”
“放屁,休想,我不会同意的!”钱员外甩甩袖子,侧过头,表示不会接受这门亲事。
钱莺怒了,大叫:“为嘛,爹,你凭啥看不起他?”
“凭他穷!”反正撕破脸,钱员外没了顾及,直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穷怎么啦?他有志气,考上科举当了官,到时候我就是官夫人了,爹,你咋想的,目光如此短浅。”
钱莺不服气,连连指责钱员外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