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器(25)
便是萧清染也在。
“萧先生也在啊。”公子怀向着那处走过去,萧清染自然作揖行礼。
公子怀颔首,示意自己不在意。
“公子今日也是来闹上元的吗?”
“嗯,上元节当然要好好乐上一乐。萧先生怎么就自己在这里,我太子王兄呢?”公子怀眼中还是那般无所忌惮,看样子就是草包一个。
当然,萧清染自然还是不能小瞧这位的,毕竟当初毒杀公子怀他可是下了苦功夫方才得手的。
“今日,不谈其他。”
“好,不过萧先生,从未听你说过你以前的事情。我觉得很是好奇。”
“无非是寒门出身,没有其他了。”萧清染不愿提起过去的事情,他的过去就像是前生的事情,每每入夜便是折磨。
公子怀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布了茶水,便听到后桌的谈话。
他没有听墙角的习惯,注意到他们也只是因为听得的一声,公子烈。
显然,萧清染与闻人澹同样都注意到。
这桌人自然不知道有人偷听他们的闲聊,还在夸夸其谈。
“我听说公子烈年关的时候去了燕州城衙府,那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咦?这公子烈还真是不减风流本性,这不应该好好守孝吗,怎么又出了风月事儿?”
“这有什么啊!长着那样一张脸,不做出些事情不是可惜了吗?我瞧着公子烈怕是离定亲不远了,齐国的友人同我讲,他们的公主可是对咱们这位念念不忘。”
“怎么又有齐国公主的事儿了?”
“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荣侯曾经是前姜王室的重臣,也曾被姜王允婚说是有女必与其子姻。可惜,可惜生出来的是太子姜别。当时齐国君主也抓了时机,说了话,他的公主愿尚给荣侯子。”
“这…姜王室都不在了,这口头允婚还能作数吗?”
“怎么不做数了?姜王室不在了,可公子烈还在啊,再说人家相貌堂堂怎么就不成了?说到底,这女人也不过是看钱财与皮相的。”
这二人唏嘘不已,倒是让公子怀脸色铁青。
“公子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们当做是笑谈如此说。”未等公子怀面露不快,一直注意着萧清染在角落的蒋书容便前来训斥这两人。
两人一见是蒋书容,便不怎么在意,能得君王宠又能如何?
不还是小白脸,靠着这张脸。
随即其中一名似乎是官吏样貌年长一些的不禁冷笑轻嗤:“蒋书容,谁知道你这身子干不干净,一个八尺男儿偏偏做这等糟践自己的事情。你这么恼怒为何?难不成公子烈也是你的入幕之宾?也是与你翻云覆雨的枕边人?”
蒋书容实在怒极,他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更不允许旁人说元子烈。
“你少血口喷人,你这是诋毁。”
“怎么,还想到王上处告上一状吗?蒋书容,好好一个男儿雌伏在男人之下,枉你还是姜王室娘亲家血脉。若姜别还在,恐怕认不得你这样的表哥。”这官吏本来也是姜王室的小吏,不过小吏就有一种好处,风往那边吹,人就向哪边倒。
无论是姜国还是陈国,不过是安身立命,惹不上什么祸事。
“伍向南!你说够了没有!”蒋书容是真的怒了,他最忌讳两点。
一是对容迟不利,二是对前姜国不礼。
偏偏这伍向南都触了。
“行了,上元节吵什么?平白扰了好心情,容迟如何,你暗自没人处再自己打趣。”公子怀压下烦躁,表现得嫌弃。
蒋书容狠狠瞪着伍向南,而后确实是没再说话。
伍向南冷哼一声,作揖行礼:“怀公子。”
公子怀颔首,作为公子便就是可以以势压人。
伍向南不好多待,只寻了旁的由头离了一度阑珊,公子怀也知道此处气氛尴尬。
接下来就有意思了。
公子怀扫了自己这桌一眼,真是有趣,这些个庄生梦蝶得了重生再来的人,都聚齐了。
他垂眼看着杯盏中的茶水,听着这一桌每个人不同的呼吸。
蒋书容很是戒备,他目光泛寒尤其是在看向萧清染的时候。
萧清染含笑,十分的端正有礼。只是他愈加如此,蒋书容就愈加不屑。
闻人澹也不知在想什么,忽地,公子怀就从方才听得容迟事情那里缓了心情。
嗯,不错,各自清楚,还必须在他面前演。
这种戏码可是比台上的那戏好看多了。
第21章 思君如满月
李源惜跟着元子烈也游了上元节,他们走到诗社前,听得那方天地中争论不休。
元子烈瞧得分明,是那天的阮思无。
这小子,又在说什么呢。
阮思无一脸不愤,看起来就是愤世嫉俗,他朗声质问:“诸位便如此不思进取,只愿苟活在燕州城吗?”
似乎是同样学子模样的青年无奈:“思无,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同你一样有着大志向。我等本来就只是为了研究学问。”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可那些弄权者操棋,我等如何也只是棋子,最后求个善终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怎能奢求。”
“一个谋士,便就是该在天地间去闯一闯。大丈夫堂堂正正,建功立业,也不悔在天地间来一遭!”阮思无的目光灼灼,从里到外都是一种光彩。
李源惜注意到元子烈目光中好似闪过什么,便开口问着:“公子可是在想什么?”
“在想,一个满身正气,一腔热血的少年郎不多了。”
少年说这话时,眼中含笑,就像是得了什么乐子。
李源惜垂首,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又好像方才太快没抓住。
故此,李源惜又道:“公子是否也有大志?”
她问的小心,却也想得到。
此前她或许天真不懂,可经历了衙府之事也懂了几分那种高位处的人。
少年像光一样出现在她晦暗之时,犹如雪中送炭倒底也是让她存了妄想。
秦无战摸得透这些女子的心思,元子烈生的好看,有意去表现得风流模样时大概是没有人能抵抗住的。
只是李源惜也清楚,他们身份差距太大,所说元子烈是贪恋她的美貌,可明明元子烈本人就比他不知貌美多少倍。
方才与阮思无对话的青年点醒她,是啊,弄权者操棋,他们都是棋子。
上位者,自有深意。
“我想你是懂得,既然懂,容迟便要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又看了看阮思无,随即向着冬至使了个眼色。
冬至会意,自然明白。
可那句话却是对着李源惜说的,李源惜失笑:“我就说,哪里来的这般好的少年郎。就算有,哪里轮得到我。果真,这般好的少年郎,是不要我的。”
“话说得如此凄凉作甚?源惜,你瞧瞧这燕州城的景象,再看看这些高谈阔论的学子。你身上的冤案,还想要其他人也如此吗?”说起蛊惑人心来,元子烈并不逊色任何人。
他目光流连在李源惜脸庞,街道上嬉笑声传入耳中。这样的烟火人间,这样的出尘少年…
“哈,公子原是大志之人,救命之恩,李源惜当然无以为报,自当悉听尊便。”
容迟不语,该如何说呢?他原就是不安好心,解释吗?不过是借口罢了。
李源惜兴致缺缺,也就先行告辞回了侯府。
而元子烈,有更需要去做的事情。
雪酿清列,烟火味十足。
少年亲自斟了一杯酒:“先生还真是见解独到。”
原是冬至领着阮思无进了雅间,青年见到少年时也是不住惊艳。
真真是好颜色。
“不想竟是如此小郎君相邀,实乃阮某之幸也!”他生的明朗,同时与他的姓氏有些相同的儒雅。
元子烈不想兜圈子,索性饮了一口雪酿:“思无先生,两次刻意如此招摇,不过就是为了在下。既如此,在下也承了你的心意,寻了来。不该,坦诚布公吗?”
“是了。”阮思无撩起衣袍坐在少年前方“如此张扬行事,皆是为了公子。”
少年颔首,将杯酒推向阮思无:“先生如此自荐,容迟倒是第一次见。只是先生何以见得我就会招揽呢?”
“公子之意自是有迹可循,既然公子存了心思,如何就不能用阮某呢?阮某自认为同王京那位萧清染萧先生,并不逊色多少。”阮思无接过杯酒,只是不饮,目光灼灼看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