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刀二郎(45)
游风见舒怀尚站在苏弘一旁,忙喝令她退到一旁。
舒怀不愿苏弘与众仙门大打出手,但她的话苏弘充耳不闻,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好。犹豫间苏弘已与众人摆开架势斗得难分难解了。
英乂虽然修为当世无人匹敌,但苏弘却只是血肉之躯。
他每次驱动灵力都需要承受来自英乂魔力的反噬,这股巨大的力量超出他身体承受的极限。
虽然被他吞并的英乂灵识有意催动防护灵力,保护他得之不易的肉身,但苏弘还是需要忍受体内沸腾的血液的灼烧感。
他每一次运气,丹田内都如万蚁噬咬,发疼、发热,如每一寸肌肤下都烧着熊熊的火炉。
苏弘知道,若是哪一天他无法掌控这日益增长的灵力,要么被英乂灵识鸠占鹊巢,要么被强大的魔力反噬。
但是,仙门中人并不知这些内情,这里不是魔的大本营,灵力是会受压制的。
他们见苏弘施法四周气场愈来愈炽热,每次罡风扫过直如置身炭炉之上,罡风过去撕裂空气,扭曲视野,就连张起的防护结界被他罡风边缘擦中瞬间破散。
太大意了!
他们只道是魔君不能催发全部能力,却不知就算魔君只使出来三成灵力,也能让他们毫无反击之力。
殿中仙门众人十中已倒下六七,剩下的人不约而同地歃血祭起除魔法阵,刹那间,卷地而起的飞沙走石便将苏弘团团围住。
苏弘此时已经红瞳若血,周身灵力大涨,震得问剑堂上的青瓦簌簌而落。
高峰上的山风清冷而烈,伴着罡风吹得苏弘的白甲哗啦啦作响,甚是悦耳。但这悦耳的金属相击之声却令他们毛骨悚然。
因为他们只听见金属相击之声,却不见了苏弘全影。
泛着血光的除魔大阵灵光直冲斗牛,众人只见苏弘一闪而过的白甲,如过隙的白驹一闪而过,他们的双目根本无法捕捉到苏弘确切的位置。
弹指间,只听得镇守除魔大阵上有几处阵脚上的修士一声痛呼,随后除魔阵灵光一滞,几乎被破。其余未曾痛呼出声的修士也是紫涨面皮,似乎也是受了伤。
只是法阵未破,处于其中的苏弘也不好受,一面忍受着英乂魔力从五脏六腑血脉中的侵蚀,一面还有承受除魔法阵持续不断的威压与穿骨而过的灵风,不断飞袭而至的沙石。
若是寻常的妖魔,在这除魔大阵中呆上不到半刻便会灰飞烟灭。
幸好他本是凡人之躯,这法阵对他的作用便减少了三成,只是在魔力与法阵双重夹击下,他也几乎承受不住。
遭受强大冲击的身体,也逐渐开始吸引隐藏在黑暗中英乂的灵识,逐步逐步吞噬他仅剩的意识。
暂时恢复灵力的修士,一齐加入除魔阵。
见法阵中沙尘愈来愈浓郁,不见苏弘身影,舒怀不禁疾呼,“七郎,七郎!”说罢手中刀光一闪,身见被她召出。
她推开拉她的陆飞和东野,一个箭步,飞身入阵。
除魔大阵,顾名思义只除妖魔,但若有除布阵者外的人进入法阵,势必也会受到除魔大阵的部分攻击。
舒怀觉得在阵中举步维艰,在阵外看除魔大阵只见满阵红光和飞沙走石,可入阵中后这种景象更甚外界。
阵中飞沙走石,风是罡风,石是利石,若是一个不慎被击中,免不了头破血流。
而且双目视物不清,阵中风声凄厉,鬼哭狼嚎声不止,莽莽苍苍,似乎了无边际。
舒怀一进阵中便失了方向。
她只得一步步走过去,一边挥刀荡开飞石,一边不断重新张开被击破的结界。
除魔阵她也曾布过几次,不过与这次血阵相比实在是小儿科。
她知道除魔大阵一旦布下,若不将收进阵中的妖魔杀尽,阵绝对不会破。
“七郎!”舒怀一张口,一把沙子呛进嘴里,她吐干净了沙土,一抬头便看见前方一个身影瑟缩在一个红光笼罩的结界内,铠甲上血迹斑斑,本来看似坚不可摧的白甲竟似普通白铁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在沙石上垂首而跪的苏弘,微阖双目,俊朗清逸的面容写满疲惫。
“七郎!”舒怀见此大为心痛,试图钻入结界,那结界竟然不防她,她一穿而入,顺势拉住苏弘轻唤。
“七郎!”
结界内风息音止,静得如同他们小时候躺在山坡草地上看星星的那个夜晚。
苏弘缓缓抬起头,看到舒怀手中的身见,本已经略恢复黑色的眸中突然赤光又起,然后朝着舒怀的方向阴冷一笑。
“好久不见了,子刀!”
作者有话要说:嘿,有点小修改~这几章赶紧过去吧~不甜,都是沙子,都是沙子
第36章 酒醒如何消夜永
说罢一把从舒怀手中夺过身见,一手紧紧环着舒怀的腰,双足一点腾空而起。
身见刀身突然在一片耀目的灵光中剥落,炫白的刀身化成数片瓷白的玉石般散落开来,漏出内中包裹着的身见另一面目。
弹指间弯刀变成了一口单刃直刀!
微赤红的灵光的如月华一般萦绕在刀身上!这哪里还是舒怀手中的那口只是略有灵识的弯刀?
这是?
舒怀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何身见刀会如此,只见苏弘挥舞着身见,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各个阵脚的修士瞬间击破。
除魔大阵无人施法,赤光顿减,飞沙走石也渐渐平息。
阵中苏弘拉着舒怀挺刀长身而立,阵外布阵数人皆口吐鲜血倒在一旁,生死不明。
“滚!若见你们再来,格杀勿论!”苏弘冷冷地道。
各家弟子从生到现在也从未见过有如此神威的玄门高士,一时间吓得目瞪口呆,想到对面站着是名震三界的魔君,听说是比木水还厉害的魔头,战战兢兢抬回各家师尊师父。
见苏弘带着阴森森笑意的眼神扫过,撒腿便退。
秦喻蝉虽未参与布阵,但也免不了遭受池鱼之殃,捂着胸口扶着师父王珂同门人下山而去。
“七郎?”舒怀挣脱苏弘环着自己腰的手,看他破裂的铠甲依旧从内渗着血,大为担忧,“我们去后堂,查探下伤势。”
苏弘低头看了看舒怀,与舒怀擦肩而过,径往游风真人而去。
“七郎?”见苏弘不应,舒怀轻声喃喃道。
苏弘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下舒怀,似乎极为困惑,眉头微皱,“舒怀?”
自二人幼时结识,苏弘喊舒怀全名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时喊来,叫舒怀心一跳,直觉告诉她喊她名字的人不是苏弘,而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人。
但苏弘又突然丢下身见,捂住头低声□□,“阿怀,阿怀……”
舒怀连忙拉住他道:“我在呢,七郎!”
可喊过阿怀,又听苏弘喃喃道:“留仙……”他念了三遍蒲留仙的名字后,神情从痛苦蓦得一冷,恢复平静。抬眼环顾四周,而眸中的赤红也逐渐隐退。
舒怀捡起身见喃喃道:“身见,你是怎么了。”
此时薄刀峰上一片狼藉,问剑堂摇摇欲坠,堂内堂外横尸数具,血光满地。
不少还能动的仙门弟子正忙着抬人,见苏弘目光冷冷扫过来,皆吓得一个哆嗦。
待那些外来的仙门修士皆从薄刀峰退去,众人方入东野清心阁内稍事休息。
苏弘本已为木水所伤,伤口虽然被灵力锁住,一时没有流血,但长此以往,势必给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而且方才又在重伤之下在除魔法阵大肆施展灵力,终于让他伤口崩裂,鲜血不一会便重新染透了铠甲。
苏弘推开舒怀要查探他伤口的手,长身而立,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还在流血的伤口,然后朝游风淡淡的道:“五百年了,不成想薄刀门成了这般模样。”
他本是皎皎君子,温文尔雅,对待不相识的人彬彬有礼,待舒怀更是温和文雅,但此时此刻的苏弘,就算是待舒怀语气也是疏离淡漠。
游风道:“孙婿所言,何意?”
苏弘道:“你竟不知道大别山灵力低微的原因吗?”
“是有一些传说,但并没有真凭实据。”不知苏弘为何突然谈起大别山之事,游风顿了顿继续道:“听闻大别山有一个需要吸取天地灵气方能维持的法阵,这也是大别山灵力低微的原因。”
苏弘掌心贴着胸口的伤口,只见灵光在他指缝间溢出,抬起手,伤口已停止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