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大人的黑莲花(45)
“哈哈哈。”周泰抚掌大笑,“跟程惜惜语气简直一模一样,她让我备礼品给她那肥狗探病,也是这样子对我说的。”
和舫一愣,想起以前她在院子里说过的话,眼里浮现起笑意,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她说得挺对。”
周泰越发狐疑,从车上到会仙楼,直到用饭时还不住的偷偷打量他,用完饭两人喝茶歇息时,终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看上那丫头了?”
和舫瞄了他一眼,沉着脸不答话。
“我说你也太.....”周泰见和舫眼神不善,忙话锋一转,“太过奇特,在临安城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对劲,你何时那样好脾性过?再说了,那丫头可是寻常人能降得住的?你这脸也是她揍的吧?嘿,这样泼辣的女子,要是我,早就收拾得服服帖帖,让她往东不敢向西!”
“你少胡说八道。”和舫嘴角微翘,戏谑道:“要不你去当着她面说?”
周泰抖了抖,惊恐的道:“我才不要去,她那心眼比筛子都多,花样百出,我躲她还来不及。”
和舫垂头微笑,周泰又叫嚷起来,“我说你,这就护上了?”
“你别乱说。”和舫神色一转,脸上带着些许的落寞,“我也说不出来个究竟,只是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周泰也知前朝余孽之事,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同样不由自己做主,也忍不住长吁短叹。
“我都不敢进宫去,一进宫母后不是训我,要我少抬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后院,就是让我多看顾些许冲。看顾,要我怎么看顾?许冲太下作,我跟他混在一起,没得堕了我的好名声。”
和舫忍俊不禁,周泰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风流,他哪里来的好名声?
“我是喜欢美色,可这世间谁又不喜欢?我又不强取豪夺,这男女之事得讲究个你情我愿。许冲那算什么,见到一个长得稍微周正的小娘子就走不动路,恨不得就地入洞房。”
周泰撇撇嘴,一脸的鄙夷,“你说许家又不是缺银子,怎么就尽做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呢你还记得闻二吧,就是程惜惜曾将你许配给她的那个闻二。”
和舫斜着周泰,他脸上的幸灾乐祸太过明显,眉头微挑,“许家可是你舅家。”
“就因为是舅家我才这么烦躁,要是别人,我才不会在意呢。”
周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将茶杯重重搁在案几上,闷闷不乐的说道:“闻二我也算有一面之缘,虽然蠢,但是本心不坏。听说闻家要把她嫁给许冲,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我最见不得小娘子吃苦受罪,唉。”
和舫心中微动,许家与闻家的亲事定是没有定下来,否则林老夫人也不会拉下老脸进宫去求太后。
能让林老夫人这么做,闻二肯定没那脑子,闻四也没那脑子,他一直跟在程惜惜背后,这件事肯定是她在背后指点。
思及此,和舫又忍不住眼含笑意,她看似胡闹,每一步却极有章法,要是放在战场上,她做个随军参赞绰绰有余。
军师程惜惜,手上将帖子翻来覆去看了看后,拿着帖子用力朝闻四的脑袋抽去,“你个蠢货,说了让你们小心行事,别把我牵扯进去,我就不该搭理你这个蠢货,净会给我惹事。”
闻四抱着头逃窜,心虚的拼命辩解,“霸爷,你别生气啊,我什么都没说,是祖母有次找我,却四下寻不到人,气得将我院里的人叫去问了话打板子,又派人跟踪我,才得知我到你这里来了啊。”
程惜惜将帖子砸向他,瞪眼怒喝道:“滚,你回去告诉你祖母,我区区一平民百姓,不敢乱登权贵大家之门。你以后也别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闻四捡起帖子,可怜巴巴的道:“真不去么?我祖母把帖子让我送来的时候,态度可好了,脸上还笑着呢,她不会对你怎样的。”
程惜惜仰天长叹,叉腰手指向大门,大喝道:“滚!”
闻四吓得忙捡起帖子溜了出去,程惜惜踢上院门,好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和舫见到程惜惜时,她还气鼓鼓的,他觑着她神色,问道:“怎么,谁惹你不开心了?”
“闻四那蠢货。”程惜惜脱口而出,随即又摇摇头,“算了算了,不提那个蠢货,还是商议报仇的事吧。”
和舫看了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定是因闻二之事,闻四又做出了什么蠢事惹到了她。
“你少跟他胡混,闻家的事你也少去插手,林老夫人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要是她得知什么可不会放过你。”
程惜惜怀疑的看着他,“得知什么?我可什么事都没有做,你少污蔑我。”
和舫立即从善如流道歉,“好好好,我说错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程惜惜冷哼一声,懒洋洋的斜靠在软塌上,听和舫说道:“我在圣上那里,说了你院子进毛贼之事。这事动静不算小,圣上那里瞒不过去,也算在他那里埋下个伏笔,就算他以后得知了,也能圆得过去,那些人本就是惹是生非作恶多端的闲汉。”
和舫抬眉,“你放走的那些人,我让人将他们与张老七,一并送走了,留着他们始终是个隐患。”
程惜惜张大嘴,“都杀了?”
“什么都杀了!”和舫瞪他,“我岂是那滥杀无辜之人?我只将他们送到瀛洲,塞上海船出海去了。”
程惜惜抿嘴笑了起来,这一出海至少就是一年半载,运气好的能平安回来,运气不好的遇上强盗风浪,回来不仅仅凭运气,还得看天命。
她鄙视的看着和舫,他还有脸说自己善良,没想到却是个杀人不见血的。
“我没提你知晓是许二娘子派的人来,我们动作要快,趁她还不知道此事,打她个措手不及。”
程惜惜一脸兴奋,与和舫头抵头窃窃私语了半晌,又各自去做了准备。
承恩公府占地宽广,里面大院套小院,院落重重叠叠,抄手游廊小径曲曲折折连在一起,不熟悉之人极易迷路。
许二娘子喜静,住在靠湖的东北角院落,三进的院子安静清幽,廊下挂着灯笼,伴着清冷的圆月,照得院落朦朦胧胧。
“噗呲。”几声细小声后,灯笼一一熄灭。
许二娘子做了个噩梦,梦见似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滴在脸上,她抬手去摸,手却无法动弹,急得张口叫喊,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
温热在脸上流淌,流过鼻尖,浓烈的血腥味直抵脑门,她吓得不住扭动张大嘴无声喊叫,眼皮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扯,她睁开眼,看到凑到眼前的黑面与白面恶鬼,眼皮一翻又晕了过去。
“没出息。”
扮成白面恶鬼的程惜惜小声嘀咕,又去许二娘子的眼皮,见她眼珠稍微动了动,拉长声音在她耳边缓缓低语:“你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为了一个空皮囊伪君子害人性命,你将永远堕入阿鼻地狱。”
空皮囊蹬眼,白恶鬼无声嬉笑。
许二娘子动弹不得,听着耳边阴恻恻刺耳的声音,惊恐的眼珠子都快爆裂开来。
“去吧,往日所做之恶,来日定要倍加偿还。”
声音在耳边渐渐远去,她的眼皮又沉下来,然后身上传来剧烈的痛楚,如同敲击战鼓般,一下又一下击打着她。
屋内渐渐弥漫着难闻的尿骚味,程惜惜甩甩手,屏住了呼吸,鄙夷的瞄了一眼如同活死人般的许二娘子,对和舫摆了摆手。
“不许乱跑。”和舫扯着转身就要乱窜的程惜惜,低声威胁她,“迷路撞上护卫,我会打断你的腿自己跑掉。”
“来都来了,顺便去吓吓许冲啊。”程惜惜嘀咕抱怨。
“吓一个就算了,吓两个你当人傻。”和舫拉着程惜惜,灵活的左转右拐出了承恩公府。
晚市散去,早市还未开始,街头巷尾一片空寂,雾气萦绕弥漫,圆月低低挂在空中,青石地面上结着薄薄的冰,踩在上面喀嚓直响。
“别跳。”和舫拉住蹦蹦跳跳脚下打滑的程惜惜,“仔细摔倒。”
“我开心呀。”程惜惜咯咯直笑,“揍她一顿真的是神清气爽,没想到和大人居然懂这么多,打人不见伤,你们审案时都这么屈打成招的么?”
“不敢跟你比,还是你那些让人神智不清的药厉害。”
“我没说你能跟我比啊,你不要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