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大人的黑莲花(21)
“这根簪子,就是当初从闻二娘子那里骗来的,说要拿给你的定情信物。被程惜惜贱卖了二百两银子,然后拿着银子买了驴车逃出安城,上了碧峰山。”
和舫没有动,看着盒子里的簪子,面色沉沉,程惜惜卖掉了自己,才得到了钱跑路。
“收起来吧,到时候找机会还给闻家。”和舫好一阵后才勉力说道。
初一领命上前收起盒子,“是。闻家知道簪子不见了,知道闻二娘子受了骗,也不好声张,暗地里四处在找她,怕是找到了她会要她的命。”
“她活该。”好一阵,和舫才咬牙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初一领命退下。
和舫靠在圈椅里,凝神思索了一阵,越想脸色越淡。
程惜惜来历不明,狡诈多变,一个小娘子混在市井之中,从没有吃过亏。
而且她读书识字,擅长模仿笔迹,又精通各种旁门左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才养出了她?
那晚在知府衙门的混战里,程惜惜那一扑,倒不如说被人故意推过来的。
黑衣人最后突围时爆发出来的身手,要是一心要自己的命,程惜惜怕当时就被劈成了两半。
当时见到程惜惜受伤太过惊慌,所以没有想太多,这些日子更没有去细想。
和舫自嘲冷冷一笑,是自己不愿意去想吧。
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突起,他闭眼压下心里滔天的怒意,再睁眼,眼底又是一片清明。
前些日子,守着院子的护卫,莫名其妙在下午都瞌睡了过去,事后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护卫们无人受伤,身体也无不适之处,就是呼吸之间,总是能闻到一股子臭味,只不过第二天就回归正常。
和舫怕程惜惜有恙,急着奔去她院子,她倒睡得正香,圆鼓鼓的脸颊红扑扑,睁着一双盈盈大眼无辜的看着他,像是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何事。
“有恙?有啊,我伤口痛。”她瘪着小嘴就要哭,“和大人,你给我来一壶玉壶春吧,我喝醉了睡过去,会不那么难捱。”
和舫压下心底的怒意,平静的道:“既然为了喝醉,普通的酒也能喝醉,要玉堂春作甚,我让人去街头花几个大钱打些酒来,你尽情喝醉便是。”
“咦,我背突然不那么痛了呢。”程惜惜瞪大眼,脸上写满了惊奇。
和舫嘴角上翘,又沉下脸来吩咐她:“最近衙门事多,我抽不出身来看着你,你老实躺着,别乱打主意。匪徒还未抓到,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要是碰上只怕你丢了小命。”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那就是说抓不到了?”程惜惜睁大眼问道,看起来很是害怕。
和舫沉声道:“只要做过必定会留下痕迹,只要抓住了主谋,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程惜惜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抓住了会诛九族吗?”
和舫看了她一眼,“你怕什么?”
“哈哈,哈哈。我就是想到你以前说要诛我九族,我顺便害怕一下。”程惜惜笑得一脸讨好,“不过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了,你是君子定不会反悔。”
和舫冷哼一声,只听程惜惜又小声嘀咕道:“你又不是圣上。”
“程惜惜!”和舫差点被噎死,冷然道:“我不是什么君子,你不要逼得我反悔。”
程惜惜干笑道:“啊哈哈,我嘴痒了一下,和大人你男子不计女子过,是绝对不会与我计较的。”
和舫斜睨着她,背着手不出声。
程惜惜又皱了皱小鼻头,惨兮兮的道:“和大人,今天是我生辰,我及笄的日子,你更不会与我计较了是不是?”
和舫讶然,眉头一挑道:“当真?”
程惜惜很是委屈,“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骗生辰礼。”
程惜惜脸沉了下来,冷声道:“我承认我爱财,可是我也不会爱到这个份上,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出去吧,我累了要歇息。”
和舫怔楞,半晌后也转身离去,不一会厨娘端了一碗长寿面进来,还有一个匣子。
匣子里面放着一张张百两银票,程惜惜数得眉开眼笑,十张银票整整一千两。
银票下面,静静躺着根如天空般湛蓝的琉璃簪。
程惜惜小心翼翼拿起那根簪子,第一次觉得收到礼物,并没有那么开心,这根簪子,重如千斤,沉甸甸压在她心头。
好烦,这样贵重的簪子,怕是不好出手吧?
第20章 进京
程惜惜好吃好喝,被伺候得妥帖舒服,背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这天,很久未见的和舫来到了院子,还给她带来了程怜怜。
程惜惜狠狠揉搓着它的胖狗头,骂道:“小没良心的,这么久未见,你居然长胖了这么多,看来是一点都没有想我。”
程怜怜四肢蹬地,在她手里不断挣扎,嘴里呜咽直叫唤,像是在抗议:“你也胖了很多呀。”
和舫看着人狗互动,又盯着程惜惜雪白的包子脸,没有在外面跑来跑去,她白了许多,真真是肤如凝脂。
“和大人,你瘦了。”程惜惜放过了程怜怜,又开始评价和舫。
和舫定定的看着她,怎么都觉得怪怪的,她把自己与程怜怜看做一堆了么?
他拉下脸冷声道:“碧峰山上的人都回了青山村,土地与房屋也还了回去。”
程惜惜顿了一下,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可真当到来时,心还是会痛的。
她源源不断进银子的营生啊,就这样没了。
程惜惜强笑道:“多谢你,这些时日多亏有你收留照顾,我伤也已经愈合,容我稍作收拾马上就走。”
“去哪?”和舫淡淡的问道。
程惜惜豪迈的道:“四海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哦,你走不了。”
程惜惜瞪大眼,“为何”
“你要跟我们一起回京,作人证。”
程惜惜眼里闪过一丝怀疑,镇静的问道:“做什么人证?”
“贾通全家被灭,你也在现场,算得上当事人。”和舫解释道。
“你也在现场啊,还有周泰也在现场,那么多护卫都在现场,为什么需要我作证?”程惜惜眨着大眼睛,不解的问道。
“你是除了凶手之外,唯一的外人,所以你得去。”和舫警告的道:“周泰是齐王爷,你不能对他直呼其名,这个世间,能这样叫他的,除了先皇,就只圣上可以。”
“哦。”程惜惜点了点头,“那取什么名啊,直接改名叫齐王得了。”
和舫吸气,不能与她计较,也不能与她胡说八道。
“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他说到这里,又回头瞥了她一眼,“你别打歪主意想逃,小院子外面布满了弓箭手,要是你敢动,他们会直接放箭的。”
程惜惜暗地吸了一口冷气,脸上却布满笑意,天真的问道:“不过是让我进京去作证,却派这么多人看着我,和大人,你这是在保护我么?”
和舫背着手,静默片刻,只淡淡的道:“你去收拾一下。”
程惜惜待和舫走后,小脸一下垮了下来,心里惊疑不定,他难道知道了什么?
按说不能啊,程放那人比她还狡猾百倍,怎么会让和舫抓到把柄?
除非和舫比自己还狡猾百倍以上。
很快程惜惜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世上,她自封第二聪明,第一当然是程放。
用过晚饭,程惜惜抓着程怜怜在院子里散步,嘴里不断训斥着它:“快动动,看你比猪都胖了,马上就过年了,再胖下去就把你煮来吃掉。”
程怜怜嘴里呜呜,不情不愿晃动着肥腿,在院子里一圈圈走来走去,滴水成冰的夜晚,谁会在外面散步啊?
程惜惜被冻得小脸通红,程怜怜虽然肉多毛厚,也冻得连抗议都没了力气。
最后一人一狗都哆嗦着回到屋子,程惜惜抱着程怜怜,呜呜哭了。
“怜怜啊,外面真的都是弓箭手,墙脚连个狗洞都没有,这下我们真是跑不掉啦。”
程怜怜呜呜回应,真是冷死狗了。
第二天出发,程惜惜来到前院,见和舫与周泰等人都到了,站在那里似乎都在等她一人,加一狗。
程惜惜背着手,扬着头趾高气扬的走到第一辆马车前,“出发吧。”
周泰忍住笑,指了指中间的马车道:“你坐那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