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驯夫记+番外(54)
这顿吃得很欢。小吃的味道极好,和当地人聊天也开心。我结账时甚至都想多赏他一锭银子,但仔细想想,果然还是不应该把宫里这种乱七八糟的风气带到民间来……
也就收手了。
临别前,摊主提醒我们道:“二位客官是初来乍到吧?在洪州最好不要乱跑,逛完了夜市就早些回去吧。”
“是有何故?”李祯问道。
摊主朝着北边伸了伸下巴:“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便是太师府了。前几年盖好的屋子,都没怎么住人。今年文太师告老还乡了,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但文太师不喜生人靠近,况且他们家的家丁是打金陵过来的,比较凶悍,二位最好别凑过去,否则徒增是非。”
听了这番话,李祯与我对视了一眼。
我们朝摊主道了谢,却是不约而同地朝着北面走了去。
摊主只以为我们是想把这条夜市的长街逛完,也没阻拦。
“你觉得,文太师这会儿在做什么呢?”我问李祯。
他道:“去瞧瞧?”
“哇,咱们两个?夜探太师府?你没听刚刚的摊主说吗,文太师家的家丁,可是凶悍得不行哦!”我表情夸张道。
李祯刮了刮我的鼻子:“能有娘子凶悍?”
我思忖了一下,摇头:“普通家丁,正面交手的话,我一个打两个不成问题啦。”
李祯又抬手敲了敲我的脑袋。
“矜持点儿。”他说。
我抱着脑袋道:“你不是入赘到我家了吗?你得听我的!”
“行吧,听你的。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去太师府?”
“去!当然得去!”我不假思索道。
当入室毛贼真是一件让人兴奋到搓手的事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南京人的日常:方言永远是那啥开头那啥结尾,整天就是一笔雕凿,“夹(jia)生(seng)”这么传神的词语就是南京人发明出来形容自己的人的,可见wuli南京人有多夹生……(蠢作者是1/2的南京人,此条自黑,请勿杠我QVQ)
关于广州人的日常:美食之都,啥都好吃,特别是西关那边,什么肠粉、煲仔饭、靓汤,逛一圈下来可以胖三斤!广州的早茶真是人间至宝!(蠢作者在广州待过)
关于南昌人的日常:辣,好辣,特别辣……西红柿炒鸡蛋都是辣的!并不是因为店家放辣椒了,而是那个锅和勺就是辣的,你们懂的吧……但瓦罐汤和拌粉真是人间至宝!(蠢作者也在南昌待过)
第50章
自从嫁给李祯后,我翻墙是翻得愈发驾轻就熟了。
东宫我就翻过好几次,肃王府我也刚刚翻过,如果想翻个文太师家的后院,也不过是小菜一碟。文太师倒是风雅,院子里种满了梨花,恰是春和景明之时,花瓣洁白飘摇,带着旖旎的香气。
我挑了他家种在府外的一棵粗壮的梨树,和李祯顺着树干翻进了太师府。
里面没人,整个儿后院都安静得很。
进来之后,我才摸了摸鼻子,道:“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啊?”
“嗯?”
“替皇上偷偷翻进大臣家里打探情报,这种事儿不应该交给暗卫去做吗?为什么结果是我们两个来了!”
“……”李祯白了我一眼,“难道不是你自己好奇想来?”
我指了指他:“堂堂太子!”
又指了指自己:“堂堂太子妃!”
痛心疾首道:“居然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并捶胸顿足了一番:“而我该死的居然这么兴奋!”
“…………”
李祯要被我烦死了。
他可能每天不是在被我气死,就是在被我烦死的路上……
李祯把我拽到了隐蔽处,我俩贴着墙壁缓步前行。后院连着后宅,此时天色已晚,里面的人都快歇下了,屋内只留下一两盏昏暗飘摇的烛灯。
绕过了起居的这一块儿,我突然瞧见一扇两开的门,挂着硕大的铜环,上面贴着条子:库房重地,闲人勿进。
我拽了拽李祯的袖子,指了指他那行字。
“此地无银三百两?”
“明明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李祯敲了敲我的脑袋,对我乱用典故的不学无术表示非常嫌弃。
我俩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走正门的地步,而是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库房的有一面墙正对着府外,居然还有一扇窗户,就是离地面有点儿高。
“从那儿走!”我指着那扇窗户道。
李祯有些犹豫地看向我:“你确定要进去看看?”
“陛下不是说文太师这些年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收受了不少银子么?如果他都告老还乡了,银子铁定在库房里堆着呢,咱们去瞅一眼,看是不是真的,看完就出来。”
“里面有人怎么办?”
“透过窗户看一眼,有人立刻就跑啊。反正那窗户在府外,咱们还得先翻出去才能进去。”
李祯托着腮,还在犹豫。
我祭出了我朝人民非常实用的一句老古话:“来都来了!”
“……好吧。”李祯妥协了,“我总觉得左眼皮跳得厉害。一会儿若有变故,我们立即离开。”
我点头如捣蒜。
我俩就这样,从那个小窗里翻了进去,进入了文太师家的库房。
这个所谓的“库房重地”竟然一个把手的人都没有,当真是让人觉得有点儿奇怪。我的反侦察能力开始运转起来,甚至怀疑这也不是什么“得来全不费工夫”,而是一场“请君入瓮”。
但我又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儿多了。今晚会来此处,完全是机缘巧合,谁能在这儿等着我呢?
库房里没有点灯,我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朝里看。库房里摆着一排排的铁架子,看上去结实得很。可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如我想的那般摆满了珍奇古玩、金银玉器,亦或者一排排的金元宝、银元宝,相反,这个库房似乎更像是个堆杂务的仓库,只有一些沙袋堆在上面。
我皱着眉头望向李祯,表示自己看不懂眼前的场景。
李祯也皱着眉,但比起犹疑,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拔下我头上的一枚金簪,拿尖的那一头戳开了一个束袋。
——是粟米!
再戳开第二袋、第三袋、第四袋……
粟米、粟米、全是粟米!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才好。如果这一屋子全都是粟米,那加一起恐怕得有十数万石,短时间里足够养活一只军队!
但此时此刻,我已经有了一个无比可怕的联想。
我看李祯愈发凝重的脸色,便知,并非只有我一人想到了这件事。
——我们迟迟未彻底破获的江南道五十四州贪污案,最终的调查结果是,白花花的赈灾银两被人全部拿来买了粟米,而粟米却不知所踪。
如今,那些粟米,恐怕相当一部分,就在文太师的库房里了。
粟米易存储和运输,自古以来便是军需用品。
文太师……这是要造反吗?!
我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来,便瞧见远处点起了灯盏。
李祯刷地把我拉到了一个架子后,在粟米堆砌成小山的地方蹲下,把我俩遮了个严严实实。
那盏灯亮起的一瞬,我才发现这库房竟比我想象中得还要大,最深处居然还有个内嵌的小屋子,大约是库房管事平时用来记录出入库的地方。而此时,点起了灯的便是那里。
那边似乎也有个门,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从那边传来。
他们举着烛灯进来的。
“上一次见到你,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吧?”一个年迈的女人声音传来。
我微微怔忪,陷入沉思。
这个声音有点儿耳熟,我却没能判断出来是谁。
而紧跟着,便传来一个人男人苍老沙哑的声音:“是八个月前的事儿了。我进宫求旨,想要致仕,你的舆轿恰好经过,我停下来目送你。”
女人道:“那上一次好好说话,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
男人叹了口气:“是四年前,你出宫去佛寺进香,我在后厢房等了你许久,终于有片刻说上了话。”
我目瞪口呆。
“这、这是……?”我没发出声音,而是用唇语结结巴巴地问李祯。
李祯摇了摇头,脸色在月光下被照得惨白。
里头低沉而又苍老的男声说:“你这次来洪州,准备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