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驯夫记+番外(44)
我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点薪火这件大事儿上,便没仔细去想穆宇的其他项目;开幕后,我又忙成了狗,就更没空去注意名单的变化了。
而如今,我在东宫里又是个甩手掌柜,陈良媛已经习惯了小事自己拿主意、大事直接禀给李祯——反正对陈良媛这等当家主母的好材料来说,大事一年半载也没个一两件——总之,她十分妥善地安排好了给李祯扔香包和花枝的环节,并只留下了我一个人风中凌乱。
我提着竹篮子,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地回了座位。
穆宇道:“娘娘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有没有。”
“娘娘可得打起精神来啊!咱们等会儿还得给太子殿下加油助威呢!”
“……”
看来,全世界也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了。
半盏茶的时间后,马球赛的参赛者挨个儿上场。为首的自然是提着长柄球槌的李祯。他今天一身玄色骑装,脚踩高筒长靴,骑在一批四蹄踏雪的纯黑战马之上,薄唇微抿,英姿飒爽。
紧跟着的是大食国、楼兰国、朝鲜国等附属国选派来的勇士,还有我大邺朝各地的男儿们,贺辰月也在内,甚至舒贵妃家的二皇子也参赛了。
二皇子以文采见长,我还以为他只会参加文试,没想到他连马球赛也来了——再一次印证了马球不愧是我大邺朝国民级别的运动啊!
这场比赛,因为太子和二皇子同时在场,而变得更加引人注目了起来。皇后和贵妃的銮驾都在正式开赛前抵达,两个大邺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在看台的最高处也依旧在针锋相对。
穆宇已经开启了小喇叭解说模式:“论马球,其实这些周边小国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也就大食国的麦哈伦还算可以一战吧!漳州的闵良玉,骑射过人,赌坊里赔率相当高,我也觉得他能拿前三;不过今年广州冒出来的这个贺二公子,还真是一匹黑马,身手非常了得,就是不晓得他马球打得怎么样;咱们太子殿下自然是打得好的,不用多说……”
他说着说着就叹起了气:“哎,如果老子能上场,不把这群小兔崽子都打趴下!”
——等等,他在说谁是小兔崽子呢?
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计较,就瞧见围观的平民姑娘们已经冲到了看台的最前面,推搡着往底下丢花。
舒良娣拼命朝我挥着手绢,又指了指她手上的篮子,示意我行动起来。我赶紧提溜着我的篮子到了看台跟前,朝下一望。
李祯的马儿正朝前迈着平稳的步子。
我低头的那一刻,他正正好回头、抬眸,看向了我这边。
下颌线扬起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弧度。
他明明没有朝我笑,目光里会却极尽温柔的笑意。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心腑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酥酥的,痒痒的。
李祯估计早就知道我压根没注意他马球赛会上场这件事,是以,对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似乎很受用。而我脑海里,则回忆着我早上对他说的话……
“暂时还没发现那种亮眼到能让我亲自去扔花的。”
“我若亲自扔花了,那对方得到就是东宫太子妃的殊荣啊。”
“我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上去呢?”
……
我把竹篮子里的花枝一股脑儿地挑了出来,往李祯那儿抛去。明明想抛得准一些,此刻却偏偏手抖,竟抛得有些歪。好在他稍稍扭转了马头,一伸手,就接住了其中的一支早樱。
粉白色的五瓣箭型花蕊,簇拥在一起。
他朝我摇了摇那花枝,又往鼻子跟前嗅了嗅,最后插/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刹那间,心跳漏了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
丹心:awsl。殿下他帅得过分!
第40章
马球赛正式开始。四周彩旗招展,锣鼓喧天。因此番是单球门的赛制,在一个木板搭建成的墙面最底部,开了一个一尺宽的小洞,名为“短门”,在场者击入则得分,击进短门则为“破的”。
大食国的麦哈伦一看到挥旗就冲了出去,他率先抢到了木球,用长柄运着球就朝球门奔去,马儿快得像闪电一般。
穆大人的解说可谓激情澎湃:“麦哈伦一骑绝尘!他这是要拿下第一球吗?——不好,麦哈伦的球被贺辰月抢了!不愧是广州府的贺辰月,骑马的身姿都飘如轻烟!——麦哈伦不甘示弱,伸长了杆子去打贺辰月的球柄!要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
怎么解说词越来越魔幻了?!
“趁着他俩的局部战役,闵良玉闯了进来!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闵良玉能得逞吗?——不!贺辰月发现他了!麦哈伦那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就知道和贺辰月打,还追着贺辰月不放,球都要给闵良玉截胡了!!”
“等等!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殿下他就像离弦的箭那样杀了进来,他俯身击打——漂亮!抢到球了!殿下带着球朝反方向去了!球进了——!”
李祯侧身俯下,挥杆而击,木制的鞠球从很远处如流星一般冲进了不盈尺的球门内,四周顿时掌声雷动。马匹嘶号的声音、壮士击鼓的声音、狂风暴雨般的掌声与围观者的喝彩声,全部都混在了一起,震耳欲聋。
“娘娘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殿下刚才的快攻,真是过于漂亮——”
“看到了看到了!!”我也跟着吼道。
我敢保证,如果我是个男的,穆宇已经按住我的肩膀死命摇晃了。
不激动是假的。我知道李祯打起马球的时候英姿飒爽,但无论是选妃的那场马球会,还是后来我们出去打着玩儿,都只是娱乐而已,我从未见过他在这样的男人场里厮杀,动作还这般迅猛、冷静,一如他平日里的风格,堪称无懈可击。
马球之所以能成为一项各国都喜爱的运动,便在于“骑兵”二字。打起仗来,谁都知道骑兵的重要性,而操练骑兵又不至于伤人,最好的方式便是打马球。
也因此,西北边国家的男儿在这番运动上更具备竞争力。
麦哈伦被抢了第一球,似乎已经怒得不行,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高声吼着往前冲,以狂猛之姿进攻,不过须臾功夫便拿下了第二球。但他过于易怒,势头没有保持下去,接下来就被贺辰月截了胡。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场上呈现焦灼之势,但依旧是李祯的分数排在第一位。
我算是明白,他为何要对我说那一句“三年前出尽了风头,今年没有参加的必要了”。可惜了三年前我并不在场,没有瞧见李祯十八岁那年的身姿。
我的思绪正在神游,忽听穆宇道:“麦哈伦这个动作,啧啧啧——”
麦哈伦正仰着身子捞球,后背几乎整个儿都贴在了马背上,这个姿势难度极高,张封建在《酬韩愈校书打毬歌》中也写道:俯身仰击复傍击,难于古人左右射。
偏偏,我的左眼皮跟着他的动作,猛得一跳。
我定睛一看。
“……不好!”
麦哈伦专心致志地击球,完全没有注意到阎王身边的黑白无常正在靠近。他身下的马匹明显姿势不对劲儿,竟有着诡异的扭曲之态,速度也冲得愈发得快。
“惊马了——!”赛场上有人喊道。
“麦哈伦!拉缰绳!”
“散开!旁边的人都散开!”
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他胯/下的马匹像发了疯那样朝着球门的板子直直撞去,眼见就要撞到围墙。说时迟那时快,贺辰月驾着自己的马也朝同一方向奔去,在离麦哈伦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他直接从自己的马上飞起,足尖在马鞍上轻点,在空中拽住了麦哈伦。
麦哈伦的体型看上去有贺辰月两个那么宽,却被贺辰月用一只手拽了下来。两人落地后,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也不知道伤势如何。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因为仅在下一秒,麦哈伦的那匹马就冲上了坚硬的花岗岩砌成的围墙,整个儿倒在了地上,头上撞得全是血。
人群之中骚乱了起来。
穆宇完全收起了先前那副亢奋的模样,语调却依旧激动:“这……!这个场景,和我开幕前一天晚上排演时遇到的,一模一样!”
我倏然转头看向他。
穆宇又惊又怒,神情完全不像是作假。
我心道不好,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翻下了看台,朝着李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