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摇头说:“不知!”
水棚的主人在那头接话告诉他还有数十里路,天黑之前到不了,不如在附近找个村子住下来明日再走。
宇文回头问我:“小哥你也去渠城吗?”
此地只有去渠城一条路,不是去那里难道还说去沙漠不成?
我干笑点头。
宇文道:“既是如此我们结伴而行可好?今晚赶路明日就可以到赣州。”
我不置可否低头喝水。宇文哈哈一笑坐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放心啦!我不是谋财害命之徒,我是看你路上落单所以才说与你同行,怎么?你不敢?”
我咳嗽一声说:“谢谢客官好意,不过小可喜欢一个人走。”
那边水棚的主人说:“小哥我看你们两人还是搭伴一起走吧,据说最近沙漠里面有盗匪,夜半单身在路上会被打劫。这位客官是我们西宇有家世的子弟,你不用担心。”
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我再拒绝就显得心里有鬼了,于是只有点头抱拳对水棚主人说声谢谢,宇文拿起桌上的水袋说:“宜早不宜迟,快走吧!”
我们两人上了马,一路上宇文倒是很健谈,不过说到自己都是乔饰过去,看样子也并没有认出我来。我尽量少说话,除了催马赶路对他的言语只听着就是。
月亮高高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到了一处沙城废墟,远远望见里面似乎黑影幢幢,我不由勒住马对他说:“里面似乎有人。”
宇文瞧一眼城里,满不在乎的说:“怕什么!”
我自问身体还未痊愈,只怕来人来凶猛抵挡不住,正要叫他一起绕过去,忽听号角嗡鸣,身前身后已经窜出无数黑影马匹将我们团团围住。
宇文喝道:“你们是谁?”
黑影里一人笑道:“我们是沙漠上的侠客,专干的就是行侠仗义的事情,你们二人把东西和马匹都留下就可以保住性命。”
我说:“东西可以给你,但请给我们留一匹马。”
宇文冷冷道:“谁说的,我身上的东西就是不能动!”
我大急,忙拉他道:“东西去了还可以再回来,人没命了才是大事。”
宇文一把推开我怒声道:“要走你走!”拍马就冲进盗贼的马队里面去了。
我虽然武功没有恢复,但也看见月色下他手中金刀乱劈乱砍眨眼间就倒下去十余个马贼,马贼大怒,呼啸一声一窝蜂的涌过去围住他砍杀起来,我这边反而没有人注意了。
我见有几匹马站在圈子外面,马上的人在那里吹号示意,于是就拍马过去,马上的人显然发现了我的意图,其中两匹马冲出来挡在我面前,如此一来反而更显出后面有一人是头领模样。那两人冲到我面前挥刀砍下,我低头躲过借势脚下一踏飞身出去,从他们手底穿过,往前已经扑到了后面一匹马上,那人反应不俗,见我过来呼啸一声一根链子枪脱手而出。我借着扑过来的势头势在他的马脖子上一拍,这一下用力极大,马儿悲鸣一声就咕咚栽倒,他没有料到我会用此招,一枪刺出身体已经是往前一倾,现在更是收不住去势啪一声往前直落。
这也不过是霎那发生的事,我拍中马脖子后已经借力跃身到另外两人马旁,一脚把其中一个踢下马去,正要勒住另外一个的脖子,忽听那边宇文一声大喝似乎是受了伤,一众马贼大声怪叫,眼见得刀剑齐下宇文就要性命不保,我此时一分神已经错失了抓住那个头领的机会,他策马奔到远处我看追他不及,只有先过去救了宇文再说。
虽然我武功现在不济,但是对付这几个马贼还是绰绰有余,只是缠斗下来一定是不行,于是我还是用老发子先声夺人一到就一掌击飞一个马贼,连着那匹马也被我用蛮力打翻,马贼显见得是怕了我,只是远远围着我虚张声势,我冲进去和宇文背靠着背道:“我们赶紧突围,千万不要再和他们缠斗了!”
宇文叹口气说:“好吧,我们一起往东南方向冲出去!”
我觉得力气已经慢慢不济,但也不敢多与他搭话和接触,生怕他认出我来,于是点点头和他一起往外面冲。
马贼一个个勇猛无比前仆后继,我不愿意伤他们性命,都只是点了他们穴道就扔出去。刚和马贼过手几招就见一把大刀唰一声劈向宇文后脑,而他此时正被几个马贼的刀枪夹住脱身不出,我揉身上前在刀锋上一弹,可惜此时力道已经是强弩之末,那把刀只是略略一滞依旧砍下。
时机稍纵即逝,我挡在宇文面前,手中一把短刃正好迎着那把大刀,这把短刃削铁如泥,只要拿捏得当,挡开这把刀应该不是难事,正在我硬着头皮准备冒险一挡的时候,却见宇文挥手啪一声把刀打落在地,叹息道:“够了!”
周围的马贼都停了手,我愕然只是一霎,宇文看着我说:“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可以为我挡刀!”
原来如此!
我无话可说看他,窘然道:“这样子很好玩么?赔上那么多士兵的性命?”
地上的人开始动弹,我苦笑一声,原本眼力也不错,这会儿也许真的是应了一个心虚的原因,只顾得提防宇文会不会认出我,而没有仔细去观察这些马贼是不是有问题。
宇文说:“当然,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为我做些什么。”
倒下的马贼们正在慢吞吞的爬起来,我立在这些诈尸的人堆里面叹口气,正想对宇文说何苦来,有个马贼从我身边走过,我略略让开一点,忽然觉得胸口一痛,那人迅速闪身跳上马跑远了,我看见宇文大喝着对着那人射出一刀然后跳过来扶着我叫道:“寄柔……”
胸口血流如注,有一个很深的刀口以及半边断刃。
我想说欠你的都还给你了,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感觉到身下的大地正在迅速下沉,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有周在我身边,现在却没有了。
宇文手忙脚乱擦着我脸上不断流下的泪,大吼道:“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吓唬我啊!”
感觉到天上的星星离我越来越远,耳边有声音叫我,听着很生熟悉好生悦耳,我睁开眼睛见竟然是周,哭起来说:“我快死了,你为什么要回来?”
周笑着说:“我给你带来了你最想看见的人。”
模模糊糊似乎是师父师娘还有……叶姑姑,我在昏过去之后脑海中也一直保留着他们的模样。
他们真的来了么?
我似乎看见叶姑姑在我面前蹲下说:“该死的小妮子,还没有到我们昆仑去受罚就想死么?没那么容易!”
师娘在吼:“小叶子你还不快快救我徒儿?小心我找你拼命!”
然后师父在说……
我一直抓着周的手,喃喃道:“最后能见着你,真好!”
所有声音都一下子消失了,我莫名看着他们脸上一片空白的表情,寻思我说错什么了吗?不过还没想明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尾声
我本以为会被昆仑五大刑罚惩处,却没料到只是给昆仑种花,每年昆仑雪兰盛放,我就得忙活着给它们剪枝松土。
当我喜滋滋的接下这个惩罚的时候,看见宇文正带着他的士兵回头走向他自己国都的方向。
晚了一步也许是一生也许什么都不是,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件事情没有再次重复的可能,只是我有时和周一起打马走过江南的行云流水的时候,我会看着街巷中忽然走过的几个眼睛大大转啊转不停的假小子们笑两声。
大陆三国订下了默契的约定,貌似他们都以我和周的寿命作为保持和平的期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和周在远洋上航行,我愁眉不展问他:如果我们活不了很久怎么办?
他用手里刚从海底捞起来的珊瑚枝打我的头,说:你以为这一辈子那么快就过去了吗?
我大汗淋漓的看他,他邪恶的微笑,然后……咳咳,其实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隐隐约约听说有人已经把我们的故事作为传奇,我躲在杂役队伍里偷看西宇王室宴饮的时候,瞧见有伶官在吟唱我和周的故事,我心虚的看台上西宇皇帝与皇后的表情,皇帝似乎若有所思,问他的皇后:卿觉得怎么样?
皇后微笑着回答:妾身只知道看皇上,什么都没有注意。
皇帝笑得很开心,然后说:都唱得好,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