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和太监互换了灵魂(17)
只听到了枫黎自贬的话,却没能听到讨好的话,陈焕眉头一皱,心里不舒坦了。他觉得他的提示已经挺明显的了,怎么这小宫女就是听不明白呢?
陈焕心里不舒坦,就得在话语间为难枫黎,他道:“今天是带着小顺子出去办事的?”
小良子在陈焕身边跟了好几年,早就用惯了,慎刑司之外的下人也都眼熟了小良子,知道他是跟在陈焕身边的,忽然换成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太监,倒是不太寻常。
枫黎心道不好,这事她也没跟陈焕提起过,她刚带着小顺子出去这么一次,怎么就被陈焕给发现了。她看小顺子的模样最是顺眼,就像是可爱的弟弟一样,总是觉得有点亲切,而且小顺子确实也是个灵巧的,办事利落,所以这回她就让小顺子来自己身边跟着了。
人嘛,多少都是会有一点私心的,换个小跟班这种事情,枫黎觉得是无伤大雅。
唯独忘了没和陈焕提起这事。
“我知道小良子一直伺候在司公身边,司公肯定是用惯了的,熟悉他的秉性,所以外出办事时便留给司公了。现在宫里的人既然知道咱们二人结了对食,我这么想着,让小良子在司公身边伺候也是合情合理的。”
心中胡乱想了个理由,说出口之后,枫黎简直觉得自己真的太会找借口了,这么说真的俨然一副全心全意为陈焕着想的模样,应该很难挑出错来吧。
听到枫黎再一次提起了“对食”二字,陈焕心里一跳,再想挑枫黎的错,却又感觉没什么错可挑,便道了句“你倒是个有心的”,就不再开口。
只要不惹什么事,或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瞧小顺子顺眼就让他跟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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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一天一天的临近了,转眼间只剩不到一个月时间。
距离成为“陈司公”已经半月有余了,枫黎早就在陈焕的指导下习惯了慎刑司的活计,能在屋里完成的都由陈焕完成,需要出去在宫里走动的则由枫黎带人过去,两个人分工合理,合作的可以说是极好的。这也导致枫黎被压制起来的性子完全复活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一洗之前那副既惊惧又难熬的模样。
由于快要过年了,宫里的下人们逐渐忙活了起来,虽然比平时忙些,但脸上总是隐隐带着些喜气的。
年底事多,需要采买的东西也比平时多了不少。由于宫里的主子们都高居深宫,并不懂民间行情,导致历朝历代的管采买的太监都有大开虚账的毛病,偶尔一次的虚账,银钱算不得太多,但一年之内出宫采买的次数甚多,叠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当今圣上察觉了这般弊病,下令宫外采买之事都由会计司拨款、广储司出宫买办、慎刑司派人监督,反到宫中再由内务府的人进行核查。
枫黎最初听说慎刑司会有人一同出宫,督查采买事宜,心中的兴奋险些隐藏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的评论收藏是我码字的动力,嘿嘿嘿
第十五章
出宫!她六年没见过宫外的模样了。
街市,茶楼,路边的泥人。
以前虽然穷的叮当响,但她还是可以偶尔去过过眼瘾。各式各样的泥人、糖画,在十岁出头的枫黎眼里是新奇的存在,她喜欢在捏泥人的老爷爷身旁看他灵巧的捏出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形象。
虽然穷苦,但却也有几分美好的回忆。
当枫黎故作小心地扒在桌边,带着隐隐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问陈焕她能不能跟广储司的人一起出宫的时候,陈焕再一次用他那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凉凉的看了枫黎一眼,道:“这种小事怎么可能会需要咱家亲自去?”
枫黎出宫的梦想破灭了。
“这,也算是小事?”她撇了撇嘴,说心里不失望是假的,可她真的想不明白,宫里聚众赌博都需要她亲自走一趟,监督出宫买办怎么就是小事了,“司公,你从来就没随他们出去过吗?”
陈焕并不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想出宫?”
乖巧的点点头,希望有转机的枫黎答:“自是想出宫看看的,留在浣衣局那地方已经六年了啊。”
圈在那种方寸之地,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再是有灵气的人也能被挫了这灵气。
将目光从枫黎那充满期待的脸上收回,陈焕垂眸将视线停留在手中的书册上。
他其实是出过宫的,在年少的时候随师父一起。
那时他也是带着兴奋出去的,对多年没有见过的宫外的世界充满了期待。但是期待有多大,后来泼下来的冷水就有多冰。
他师父在宫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本朝严禁后宫与前朝有所关联,违者皆凌迟处死。所以像前朝那般,一个宫中太监掌宫内外大权,在整个京城显贵中都炙手可热的情况,本朝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师父再是在宫里有些分量,也只是个奴才身份而已,出宫办事时也是难上加难。
能在京城中间区域住着的百姓,大都是相对富裕的,讲究也就更多,一见他们穿着的服饰就知道他们是宫里出来办事的奴才,全都觉得晦气。
那些人一边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一边又会忍不住带着异样的眼神多看他们两眼。
那种看异类一样的眼神,在那时就给他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不出宫还好些,毕竟宫里的“男人”也就那么一位而已,其他人知道自己和旁的男人不同,但毕竟宫里的都是同类,谁也不会觉得谁稀奇,只有皇上才是宫里的“异类”。
可出了宫就不一样了,他们这等人就成了异类,在别人眼中都是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
四处八方投射过来的眼神让他无处可逃。
所以,自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出过宫,宫外每个人的眼神都是撕开他伤口的利刃。
但是枫黎就不一样了,宫女,25岁就可以出宫嫁人了。
“你再在宫里待上七年,二十五岁离宫不就永远也不用回来了?”陈焕回过神,淡淡的开口。
被陈焕一提到二十五岁离宫,枫黎忽然觉得有点烦躁。以前过的全都是苦日子,她想的倒是不会太多,她见识少,也不会把人往坏了想。
可现在她知道了许多人心中的阴暗面。
回想一下,娘跟她说进宫能有口饭吃,明明是带着眼泪的,明明就是知道宫里的生活不会太好,不舍她、也不想让她进宫的。很有可能是爹为了让弟弟过的好些,念点书涨点学问,才把她买进宫换了点银子,而娘反抗不了爹的安排,无可奈何才把她送来。
她算了算,弟弟比她小六岁,等她离宫时弟弟正好是十九岁的年纪。
家境好的人家,大都在男子十四五岁时就会纳通房的丫头或是小妾,成年之后会迎娶正妻。而他们这种贫苦人家的男子想要娶妻不容易,十□□岁正是娶妻的年纪。
她入宫六年了,只有她娘在第一年时在规定探亲的日子里来看过她一次,拿走了她一年攒下来的月奉,让她以后把月奉好好存起来,说出宫之后年纪大了嫁人不容易,有些银子也好找个好人家家人。但现在想……这未必就不是爹告诉娘的说辞,毕竟后来五年,从来都不来看她的家人,真能是那么在乎她吗?
枫黎想,她在宫里辛劳十几年攒下的一点点银子,离宫之后肯定都会去拿给弟弟用,若是还不够娶亲……那她的生活就更是不好过了。她爹能狠心把十二岁的她送进宫里,那一个二十五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能让她在家吃白饭耽误弟弟的大好前程?
唉,天下女子,尤其是穷困人家的女子,哪有好过的呢。
大抵都是如她这样吧。
想的心烦,她甩了甩头,无解的事情就不去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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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枫黎有事又在宫里走了一遭,回了慎刑司之后,却发现今日的陈焕和往日的有些不同,并没有在书桌前安静的看书,而是蜷缩在榻上,脸上的表情更是都纠结在了一起,嘴唇紧抿着,一副很是痛苦的模样。
枫黎赶忙快走两步走了过去,俯身在她自己这小身板面前,问道:“司公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陈焕此时小腹剧痛,就像是里面的脏器都被一双大手用力来回扭拧一般,疼得他就算是躺在了榻上都直不起腰来,身子不住的轻颤,额头上冷汗连连,头发都粘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