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允唯恐又瞧见不该瞧的,听见不该听的,扯着他的衣袖子道:“我的脚其实不痛,骗他们的,只是既然我们出来了,不然就此回去吧。”
而他轻掂了掂她,摇头道:“不成,还是歇会儿再走,恐怕现在这时候出去,他们还不知又挖了什么坑等着咱们跳呢。”
说着,又拐过了一个弯角,嘴里继续说道:“还不如咱们在这里寻个地方且躲一躲,这醉仙居屋子多,他们一时半刻寻不着的。”
听了他这话儿,她竟觉得有几分道理,甚至还想到了自己适才看到魏良才之事。
“我方才好似看到魏良才了?”
实则她也不是很确实,毕竟那只是虚晃一眼罢了,待她想瞧个清楚之时,已不见了人影,此时想想,都觉得有些像是做梦一般。
“嗯,那确实是魏良才,兴许他便在此处的某一间房内。”他说着,不由步子都轻了几分,而后觉着已行出一段距离了,便以脚轻轻踢开了走廊最后一间的房门。
此处俨然是间睡房,有小桌,有床榻,还有衣柜箱笼和妆台,不知情的,还当是哪家姑娘的闺房呢。
他将她放在桌旁的凳上,而后又去关上了房门,复回到她身侧,一撩袍摆竟是单膝跪了下来,轻揉地扶着她的一只脚,打算将她的绣鞋褪下。
她当即明白他的用意,忙收回脚,而后站了起来,在原地跳了跳,又走了两步道:“你放心,我适才只是诓李姝樱的,未曾扭到,也不痛。”
见她可重重地踩脚,还灵活地转了转脚腕子,这才安下心来,拖过一旁的圆凳坐了下来:“你这法子虽普通,不过对付李姝樱也足矣,不错不错。”
她听了笑笑,随之坐了下来,双手撑在桌面上,望着他压着声问:“你说,今日明明是二皇子包的场子,这魏良才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是否说明他与二皇子也有往来?”
他点点头:“虽无证据,不过在我看来,怕是十之□□这二人已跑到一窝去了。”
如此,她犯起了迷糊:“可是,顾景尘查到魏良才是北奕人,这二皇子毕竟是陛下亲生的,总不可能也是北奕人吧,这明明是敌对的两方,怎就牵扯到一块儿去了。”
“我也晓得,这人心是会变得,南临人也会叛变,可二皇子不同,他毕竟是皇子,身份又岂是寻常人能比的,他若与北奕人往来,被人查破后,莫说是皇帝了,怕是皇子的身份也保不住啊。”
她越是想越觉得二皇子不像是这么傻的人,与北奕人往来风险之大,他不会不知,若是叫陛下晓得自己的亲生儿子与敌国的人往来,怕是能被活活气死。
“谁晓得呢,兴许是他怕自己夺位无望,便与北奕人合作,譬如北奕人助他夺得一国之君的位置,他予北奕什么好处。”他说着,末了连连点头,似乎对自己这个解释十分满意。
虽说也有这个可能,但毕竟风险极大,依着二皇子这几年在朝中的呼声,他委实不必如此涉险,除非这些年他在朝中的好声名,便是北奕人帮着他夺得的。
倘若如此,那她当真要担心南临国的安危了,难道北奕人当真这般厉害,不止左右得了朝局,还迷惑了皇子,那南临岂不是已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自然,也许魏良才是自个儿偷偷进来的,毕竟门口的那些人都是醉仙居的,而这醉仙居的人亦都是魏良才的,他想进来,十分容易。”
秦子钰这说法自然也有可能,然也不知为何,赵清允却是下意识地觉着,二皇子定是与北奕人勾搭上了。
赵清允还在顾自沉思,秦子钰环顾四周,看着屋内的摆设,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怎觉得这屋子像是有人住的,亦或是准备了给人住的,一般寻常的客栈,兴许有妆台,但绝不会摆上如此精致的妆台。
这厢他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听得似有脚步声隐隐传来,且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来人似不会武,脚步虽轻却显得凌乱,再细细辨听,似是有两人。
脑海之中也不知为何会莫名冒出一个念头,秦子钰下意识觉得来人正是冲着他们所在的屋子来的。
未来得及多想,他起身拉着赵清允往内室走。此时出去,定会与来人撞个正着,恐又生事端。
而赵清允被他突然拉起身,亦是一头雾水,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他转身捂住了嘴:“嘘,有人来了。”
第77章 设计
一听有人来了, 赵清允自然不敢再出声,只见秦子钰站于原地微愣了愣神, 目光微转间看到了一旁的衣柜, 径直拖着她走了过去。
打开衣柜门,他冲着她使了个眼神, 赵清允当即心领神会,双手一撩裙罢提脚迈了进去, 才将将转过身, 他也挤了进来,而后虚掩上了柜门。
脚步声来到房门口停下, 彼时赵清允亦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屏气凝神等待着, 等着人进来, 或离开。
因不知站于外头的是何人,更不知是敌是友,她显得格外紧张, 迟迟未见有人推门而入,就像是有一把剑悬于头顶,煎熬着她。
终于,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随即便是一阵细碎的声响, 而后房门又被关上了。
“这地方若无外头的记号,还当真寻不着。”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随即那人走到了桌旁, 赵清允透过衣柜的缝隙,见着了声音的主人正是李姝樱。
那她说话的对象,若是她未猜错的话,应该是瘳凝夕了。
果不其然,随即又一道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正是瘳凝夕此人。
“你是不知,醉仙居的老板初建此楼时,还想着设计成迷宫样的,不过后来实在太费精力,才作罢的,故而这里行事十分隐蔽,你尽管放心吧。”
瘳凝夕说着,在桌旁坐了下来,伸手从束袖里掏出一物,递给李姝樱:“你,将此药下于酒中,只要饮下一刻钟后便起效。”
李姝樱接过了小小的药包,忽地红了脸颊,看了看手中之物,再看看瘳凝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怕了?不敢了?”瘳凝夕见她这番神情,不由勾了唇角讥笑道,“既是想做人上人,自然也该有非凡的胆量才是。”
“不过,倘若你当真不敢,现下反悔也还来得及,将东西还我便是。”说着说着,就要伸手拿回药包,却被李姝樱牢牢护住了。
“我敢,事到如今,我怎么也要博一博的。”李姝樱深吸了口气,似下了决心,“我已没有退路了,子晟哥哥他也不会娶我了,京中的那些公子哥我也高攀不上。”
她说着,埋头又看了看手中之物,稍有迟疑:“只是,如此当真能让太子娶我?他可是太子啊。”
衣柜中的赵清允听到此处,惊得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若不如此,她定要惊呼出声了。
没想到她们这般大胆,竟然敢设计陷害太子,妄想让太子娶李姝樱,她当真不知自己的身份么?
非是她瞧不起李姝樱的身份,只是太子乃是未来的君主,如李姝樱这样身份的女子,做个侍妾只怕太子还瞧不上,正如那句古话所言,她连提太子提鞋都不配。
“只要你豁得出去,介时,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发现太子占了你的清白之身,他若想要顾全自己的名声,无论如何都得娶你。”
瘳凝夕说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以你的姿色,平日里虽不能入太子的眼,但那样的情形之下,他不应也得应。”
“你便是坐不上太子正妃之位,捞个侧妃总还是可以的,往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呢。”
瘳凝夕说着,抚过她的下巴:“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身边人又是如何待你的。”
李姝樱被她说得很是心动,似也消了些忧虑,然她也未被对往后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冲昏了头脑,抬眼看着瘳凝夕。
“我十分感谢廖姐姐帮我出此良策,只是我也有一事不明。”
她说着,目光在瘳凝夕脸上扫过,微侧着身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后,又转回到了她脸上。
“姐姐乃京中第一才女,又容貌出众,为何不争一争这太子之位,往后待太子登基,那你可是皇后了。”
这话,倒是问到赵清允心坎上去了,这也是深深困顿她之事,此时听得李姝樱问及,她不由竖起了耳朵,想听个分明。